他能够听见她痛苦的呼吸声。突然,摩斯掀开被盖,格瑞惊恐地盯着在她身上吸血的水蛭。
“把它们弄走!”摩斯大叫。他用力将水蛭从他女儿身上扯开,摔向房间的另外一端。
老妇人爱达握住他的肩膀,可是他把她的手甩开。“你在杀她,老太婆!老天,你在杀她!”
这个女孩可能是十五岁或者一百岁,格瑞想道。他甚至能够看见她眼皮上的血管。雷凯茜在生病之前是什么模样?可怜的孩子,他想着,怜悯地看着她的脸。他想做点什么,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够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他慢慢地转身走向房间,摩斯的诅咒和哭泣声充塞他的耳朵。
盖伊正在和一个女仆说话。当他看见格瑞,立刻走向他,低声说:“那个女孩子快要死了,大人。她在四天前患热病,没有人敢期望她活过今天晚上。”
格瑞点点头。事实上,他很惊讶她仍然活着。
“那个女仆认为应该找牧师来。”
“这件事由摩斯决定。”格瑞刷刷头发,知道摩斯全部的心思都在他的女儿身上。“去带牧师来。”
他和盖伊吃了一顿沉静的晚餐,服侍他们用餐的仆人都轻轻地哭泣着。格瑞想知道摩斯的随从都到哪里去了,但是忍住询问仆人。
“这是个富庶的城堡,”盖伊说,环视大厅。“我非常为摩斯难过。”
“哎。”格瑞说,他的目光停留在两张雕刻精美的高背椅上。两张椅子中间有块象牙棋盘,棋盘上摆着棋子。他试着想像摩斯和凯茜相对而坐,愉快地下棋的景象。他的腹部紧缩,该死,他想着,他不想为这个女孩的死感伤。他突然觉得自己侵犯了别人,毕竟,他只是个陌生人。
他发觉自己被这两张椅子吸引,不自主地坐下来。他发觉自己的眼睛每几分钟就会看向楼梯。牧师到达,一个秃顶、眼睛泪汪汪的老人。
时间过得令人痛苦的缓慢。格瑞遣退盖伊,而发觉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接近午夜时,他看见摩斯像个驼背的老人走下楼。他的脸憔悴异常,而眼睛浮肿。
“她快要死了。”摩斯的声音平静得诡异。他在格瑞的对面坐下,凝视炉火。“我发现自己希望你没有救我。也许如果我死了,上帝会让凯茜活下去。”
格瑞握住摩斯的手。“你不该这么说,摩斯。我们不能够质疑上帝的旨意。”他的话听起来空洞而令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能?”摩斯严厉地说。“她是个纯真温柔的好女孩。夺走她的生命是不对的!老天,你了解吗?我想要你,救我的男人,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战士,娶她为妻!保护她和布列登堡,给我成群的孙子!诅咒上帝!是魔鬼从我身边夺走她!”
摩斯把脸埋在手里,轻声哭起来,格瑞无助地看着他。他想像女孩病入膏肓的模样,感到哀伤梗在他的喉咙。他在圣地看过无法想象的可怕景象,但是令他厌战的是无尽的荒漠,而不是人们的苦难。他不想被一个女孩的死影响。老天,他甚至不认识她!
“摩斯,”他说。“将发生的事你无法改变。布列登堡是你的。如果你希望它永远是你的,你必须再婚,生养更多孩子,你不应该放弃。”
摩斯大笑,痛苦的笑声令格瑞难过。“我不能,”他终于说,声音非常轻。“十年前我患过一种疾病。这种病史使我的精子失去生命力。”
没有办法了。格瑞闭起眼睛,向后靠着椅背,只有摩斯沉重的呼吸声打破大厅的寂静。他感觉到摩斯的手握住他的手臂,张开眼睛看见摩斯专注地看着他的脸。
“听我说,伯爵大人,”摩斯说,他的手指握紧格瑞的手臂,“我要报答你的救命大恩。布列登堡离海岸很近,因此距离你在康瓦耳的土地不远。就算我的凯茜血液不能流在布列登堡后代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