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正是蜂围蝶阵的最后繁华时节。
花琉奉姊之命去拜见狐姬,这位年逾四旬的夫人就像一位慈蔼的母亲,疼爱花琉似 亲骨肉。
“有花琉在,本宫就像多了个小女儿。”她说。
怀著孺慕之心,花琉很乐意亲近这位贵妇人,一路上穿花拂柳,欣赏著庭园美景, 她心心念念著狐姬寝宫巾饲养的两双雪白狮子狗,毛茸茸又喜欢亲近人的可爱宠物令她 不由得加快脚步。
才缚过绿柳遮掩的白色石屏,便是一适曲折萦纾的红桥筑于水池之上,池中央有一 座水亭,芙药盛开。
还未走到水亭,花琉便和夏姬一行人打个照面,想要后退也来不及了。
在一群青衣丫篓簇拥下,夏姬穿著一袭纬红色纱棠,衣袂飘然、彩绣辉煌,万绿丛 中一点红,像种仙般出色。
“哪里来的不知礼节的婢子,见了夫人还不快请安?”一个侍女扬声间。
屏声敛气的花琉连忙曲膝问候。
“蠢货!”另一个侍女接口指责。
夏姬立定脚步,冷艳的脸庞带著一丝浅笑,她知道眼前的小女孩正是骊姬之妹。
“哪一宫的丫头?”她闲闲地问道,正眼也不瞧花琉一眼。
花琉略一迟疑,已经有恃女恶声恶气地问:“你聋啦?夫人在“等”你回话呢!”
“我……之前……是在贾君夫人宫中当差……”她嗫儒地回答。
“哟!真是有头有脸。”体恤上意的侍女狐假虎威地嘲弄道:“敢情好!有贾君夫 人撑腰,所以不把咱们夫人放在眼裹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今花琉招架不住,也惊动了岸边的两位公子。
正要去向生母狐姬请安的重耳是一个忠厚木讷的老实人,他轻扯同父异母的弟弟申 生的袖口说:“世子,你看,夏姬的侍友们不知又在排挤哪个倒楣的宫女了。”
“不好!”申生低声道:“那是骊国少姬,怎么碰上了呢?”
“冤家路窄。”重耳说。
“请兄长代为说情吧!”申生不忍。
重耳沉思半晌后说:“开口求情又怕夏姬老羞成怒,不如这样吧?我们当作三不知 走了过去,就散开了不是很好……”
一话未了,扑通水声夹杂著几声惊呼,花琉落水了。
不肯放过花琉的侍女佣一定要她下跪认错,拉拉扯扯间,重心不稳的花琉不知道被 谁的脚绊倒,鞋底一滑,整个人往后一仰,竟掉入了池中。
事出突然,夏姬一行人呆若木鸡。
“糟了!”申生顾不得礼仪,挽起袍带急步奔来,重耳紧跟在后。
救命!
不谙水性的花琉惊惶失措,口鼻间权人池水,肺部是火辣辣的痛楚,耳膜似乎要爆 裂一般,苦不堪言。
姊姊……在濒临昏死边缘,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挽住了花琉的下沉姿势,申生将她 托出水面,一手支撑著花琉轻盈的身体,一手抓住了栏杆。
“兄长,请帮忙!”申生唤重耳。
从没看过申生这般失仪失态的落汤鸡模样,重耳不禁哑然,要不是事态严重,攸关 人命,重耳真的会笑出来。
“好!”他俯身拦腰一抱,接住半昏迷的花琉。
回过神来的夏姬急急辩解:“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与咱们无关!”
重耳皱著眉,可惜著自己身上的新袍染了水渍,申生也水泽淋漓地跃过栏杆,“得 赶快叫人为她换衣棠。”
“往我母亲那襄去吧!路近又有人伺候。”重耳说。
无暇理会夏姬,申生抱过兀自昏迷不醒的花琉,徒狐姬宫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