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一月
在美国,绝大多数人都不过农历年的,但樊家却不同,他们甚至办得比新历年还热闹,还大肆庆祝。
热闹了一个多星期,樊氏兄妹大方地邀请在葡萄园工作的工人携家带眷到庄园狂欢,欢笑声点缀处处生机。
幽冷的清晨,樊奕农轻轻合上房门,离去的脚步声几不可闻,他的体贴人微令索琐更加惶恐不安。
她蜷曲在床上,假装沉睡,好半晌她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年节的气氛也无法浇熄她的忧心。
然后,她睁开眼,缓缓的下了床,赤脚立刻接触到冰冷的地板。她走至窗户旁拉开窗帘。推开窗子露出缝隙,让冷风直接灌入,冷意立刻袭上心头。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酸楚的泪水涌上限眶。
差不多在农历年前,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怀孕了。没有一丝喜悦,只有忧心如焚、直到此刻,她仍无头绪该怎么处理腹中的胎儿。凌瑜乔走过她现在的心情,当年她选择私下堕胎,结果引起奕农的勃然大怒。
奕农不要孩子已是昭然若揭的事实,但是她要啊!她的母性让她不忍心放弃孩子的生命权。
她是孬种吗?连自己的心智和意愿都不敢表达。
是啊!如果他不要孩子,不爱孩子,有什么关系?他置若罔闻也好,不痛不痒也好,甚至让孩子自生自灭也罢!但孩子还有母亲,她有手有脚,尽管在美国像她这样的女人生存不易,她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孩子呀!
终于,她有了一丝笑意,方向确定后剩下来的风景,就算是卷起千堆雪,她也要挺过去。
梳洗之后,她强振精神走向餐室,大部分人都还在床上赖着,除了鲁斯。昨天刚到的鲁斯,精神很好,正大口大口地喝着牛奶。
怀孕之后嗅觉变得万分敏感的索琐,闻到任何“腥味”都像是一种折磨在凌迟着她,所以她的胃口奇差无比,脸颊自然苍白得毫无血色。
为了寻找“新鲜”空气,她决定离开餐屋。
“你不吃早餐吗?”鲁斯叫住她。
索琐虚弱地笑了笑。“我想出去走走。”
“外头冷咧!你穿得这么单薄会感冒的。”
“我会拿件外套再出去。”她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不能有任何闪失。
樊奕晴张着一双睡眼踱进餐室,“你在和谁讲话?”
“冷空气。”鲁斯开玩笑地道。
“好累,还没睡饱。”樊奕晴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怎么这么早起,天才刚亮。”
“早起好看你呀!”樊奕晴柔声柔气的说。
“我有什么好看的?傻丫头,”他被人暗恋仍不自知。“鲁斯哥哥,我进去洗把脸,一会儿你陪我去散步好不好?”她也想学人家做浪漫的事。
“好啊!如果你不怕冻,我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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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琐站在一棵大松树下屏气凝神地看着一只由树洞里探出头的小松鼠,半晌。母松鼠由外头回来,立刻将小松鼠拉回洞里。孕妇易感的心被挑起,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和腹中的胎儿。
这处的葡萄园里有几个工人正在铲雪,整个大地因为白雪的覆盖显得无比寂寥,与她的内心恰巧互相辉映。
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也许是因为近日的焦虑,眼前忽然一阵黑,她立刻单手扶住树干,数秒过去,仍不支倒地的晕了过去。
“小琐嫂嫂,小琐嫂嫂……”也在花园散步的樊奕晴失措的大喊,冲向前去。
鲁斯弯身抱起晕过去的索琐。“快去通知奕农。”
衔命而去的樊奕晴飞快往酒厂去找樊奕农。
樊奕农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