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土墙慢慢往前骑,高坐在马背上的耿烈可以情楚的看到墙内的庄园占地甚广;除了前后两大幢主屋,及其左右的马厩与仓房之外,堂屋前方的莲花池两侧,各有一幢甚是高大宽广的木屋,与主屋呈品字型。
一个雕刻师傅的家能有这等气派,这个师傅想必名利双收,功力不凡。
一个头戴大笠帽的白衣女子站在莲花池前正在画莲。耿烈看不见她的面貌,但那无限美好的身影已够引人遐思。
他不想惊扰她,勒住了马,轻拍马脖子,然后溜下马去,悄声走到由两大片竹篱并成的大门前。
墙不高,挡不住宵小;竹篱门更是个象征性的门,柴刀一砍就裂了。这户人家看起来不缺钱造个坚固的门,显然缺的是防人之心。
矗立在门边的木桩上钉了个刻有“善宝斋”三个字、再描上黑墨的木牌。他找对地方了。
耿烈用衣袖擦擦满脸的汗,想不通同样站在阳光下,同样戴着笠帽,那个女子看起来怎会那样恬静清凉,他却如此燥热难当,真想跳进莲花池里泡水消暑。
如果她是个老头子,他会以为她是个得道高僧,心静自然凉。既然她的背影宛若妙龄闺秀,他就自然而然的猜想她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但不知她的容颜是否与她玲珑轻盈的身子、沉静的心性相配?
他实在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却又不得不开口。“请问……”
她闻声转过头来,他顿然哑口,连心也忘了跳似的,随即心又狂跳起来。这样清灵秀美的女子可是凡人?即使与她隔着约十步远,他也感受得到她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她如果踩上云端、披上彩带,十成十是个飘飘仙子。
“您有何贵干?”她的声量不小,一双澄澈的明眸落落大方的盯着陌生人看,倒不像是养在深闺的羞怯红妆。
“我……”一时之间耿烈脑中居然一片空白,吓得他冒冷汗,连忙往木牌看去,“善宝斋”三个字提醒了他的来意。他清清喉咙,重新稳定心情。“我要找江师傅。”
她放下笔,不言不语,缓缓眨了眨眼睛,原本平和的玉颜无端罩上忧愁,接着她低下头去,雨滴清泪滑下脸颊。
耿烈又一次愣住!怎么了……仔细看,他才发现她衣袖上别着一朵编织的麻花。她在戴孝。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拭泪,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还水汪汪的,我见犹怜。“先父两个月前过世了。”
“噢!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惹你伤心。日本国的弘海大师托我来找令尊,要我运送两尊大佛和几位雕刻师傅到长冈去。”
她的眼睛一亮,快步趋前为他开门。“先父临终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您快请进,我去叫大哥来跟您谈!”
她显得很兴奋,刚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白皙柔细的脸颊因而透出红晕。
耿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明知这样瞧着人家很失礼,他却管不了自己的眼睛,生平头一遭该死的贪看女人的容颜。
她开了门,一刻也不停的转身往右侧的大木屋快步走去,那步履迹近男人。走了几步,她回眸对他一笑。他的心像被她的笑撞了一下,震荡不已。
“我真失礼,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
“喔,”他想了一下,差点连自己的姓名也忘了。“我叫耿烈。”
“耿爷,您请稍待,我马上回来。”她转身,又像个男人那样疾行而去,大咧咧的摆明了她没有缠足。
耿烈随手关上了门,真的为她的安全担心。她不小心门户,不怕有人来偷香吗?对他这个不信神佛的人来说,再多的木雕佛像也比不上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有价值。
他仰头看一下晴空,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阳光一晒昏了头。从来不在意女人的他,今天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