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了,如果不是白云痕出声喝止,此刻她还有命在?她不是这对师徒的对手,而这青年更是青出于蓝……报仇有望吗?
她一口气笑到最后,竟是吞声无息,月光映照她丑陋的面容,沈断鸿不为所动,白云痕却深深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仿佛看到她的悲伤,而她凄绝的悲伤竟是因着自己……
“报不了仇,我就下地狱去陪那老鬼罢了。”她慢慢的说完,倏地提起手掌,往自己天灵盖上击去。
“不!”白云痕的叫声和紫燕骝的动作同时发出。她冲上前去,但终因沈断鸿挡在她面前,让她慢了毫发之距。
白云痕抓住沈断鸿肩头,看着紫燕骝慢慢倒在地上,她跟着也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不要……
月光下,花落,人亡。
沈断鸿扶起她,冷冷的道:“师父,绝群和紫燕骝这对夫妇,平素心狠手辣,不值得同情;绝群死得早还是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死得早可以多活几年。”
白云痕惶惑的相心起了更多的事来,她抬起头看着沈断鸿,一向冷静、清明的脑子,此刻嗡嗡作响。
* * *
鱼鸣庄刚刚掌上了灯,凝翠轩前的花园月光掩映、枝叶扶疏,夏侯青阳独自站在廊下,手里握着翠绿瓷瓶。那是一种刻心的熟悉,白云痕的顾盼、笑语,似乎就装在这小瓶儿里,还有她临去之前的回眸一望……
那一眼……是有情,还是无情?
夜风无言拂来,倒是花木呱噪了一阵,它们真的懂什么吗?
“公子,夜里凉,进去休息吧。”是夏侯青阳的贴身丫头鸣玉。
夏侯青阳微微一怔,说道:
“不妨,我略站站。”
“公子在想什么?”鸣玉问。公子失神了,居然没发觉有人靠近。
“没什么。”
鸣玉瞥见他手心里的瓷瓶,复又望望他远不可及的侧影,心中一柔,于是幽幽说道:“多情只有廊前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这原是前人张泌的七绝,鸣玉信手拈来,将原句的“春庭”换成了“廊前”,更合斯人斯景。
“好丫头,敢来揣测主子的心思,”夏侯青阳转过脸来,笑道:“小心了,自古以来,因智入罪者众矣。”
“会因智入罪,只因所事非人,或者不够了解所事之人。”鸣玉慧黠笑道,笑得有点有恃无恐。
“这么说,你很了解我喽?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现在想些什么。”夏侯青阳怡然笑道。当初他会把鸣玉留在身边,就是看上她聪明、话少,却总是能在需要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两句直探人心的话。
“公子想的什么,都捏在手里了。”鸣玉道。
夏侯青阳心上一震,缓缓低下头来,手里的瓷瓶早就握得发热了。
“我该怎么做……”
伶利的鸣玉这次并不再接话。
明月挂在远方,沉静的把它身边的云也照得莹莹发亮,忽然砰的一声,灿灿的烟火喧宾夺主的在夜空绽放,夏侯青阳机伶的抬起头,红、黄、蓝三色烟火在天上开了一朵花。
“是帮内的信号。”夏侯青阳沉吟。“又有什么事?”
“三公子。”一个黑色劲装的仆丁疾行而来,抱拳说道:“黑煞求见。”
“黑煞!他来干什么?”这人从不下山的。
夏侯青阳心下狐疑,仍移步前往大厅,黑头黑脸的山黑煞原本坐着,一见夏侯青阳,立时起身一揖。
“三公子。”
“请坐。”夏侯青阳也是一揖。“黑前辈怎么忽然来了?”
“二公子广发召集令,要捉拿沈断鸿,小黑闻讯赶来,听说二公子、三公子在鱼鸣庄,所以特地前来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