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最后一滴酒,她也觉得自己受够这样悬在半空中地猜疑不安了。
他会要对她说些什么?说「对不起,我是爱妳的」?或者「我们交往吧」?虽然明知道自己太傻,可是最近学长难以捉摸的脾气,还有异常温柔的举动,都在在让她忍不住做如此联想。
无视于她希冀的目光,任应玚注视着空酒杯,满不在乎地道:「今天下午我父亲找我,是为了叫我和裴苡荷快点结婚。」
她周围的氧气彷佛在这瞬间被全部抽走,她的脸色蓦地雪白一片,胸膛下上剧烈起伏,就快要不能呼吸。
「所以……你今天找我是……」她艰难地开口。
「妳的想法呢?」他伸手招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相同的烈酒。「我应该结婚吗?」
不可否认地,他是带着一些试探的心情在问她。如果她开口要求自己不要结婚的话,或许他真的会照办。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谁都不找,独独想听听苏碧曼的意见?又是为了什么,一向不喜欢让别人碰触私事的他,竟然会愿意让她知道自己的犹豫不决?
他想问问她的意见?!苏碧曼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简直不确定自己刚才所听到的是不是错觉……
前一秒钟她还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面,下一秒钟却被人毫不留情地驱逐出境,这样还不够狼狈?他居然还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这一刻,她几乎要恨起眼前的男人了--
先前他在她心版上狠狠捅的那一刀,伤口根本还没有愈合,现在,他又用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一脚踩上去,甚至在上头洒了一把盐!
然而另一方面,她却又不得不感谢他的残忍!她该庆幸他用这种毫无转圜余地的方式刺激她,让她终于透透彻彻断了这死灰复燃的念头。
「你爱她吗?」她强忍喉间的哽塞问道,声音苦涩。
「或许吧!」他语带保留地回答。
他说「或许」、他没否认……苏碧曼的脸色黯下。
一定是最近学长的善变搞得她头昏脑胀,这间酒吧的气氛又太过慵懒,她才会发神经地以为他们还有可能。
她到底还要受多少次侮辱,自我欺骗到什么时候?!
「那么,也许你可以试着和她慢慢培养感情。等到你们一起成立一个小家庭,一定会越来越在乎彼此的。」她故意挂上一派平然的表情,说出的话却一次次揪痛自己的心口。「而且,公司越来越稳定成长了,老总裁说得没错,学长也该为自己的幸福着想……」
「是这样的吗?」他冷下脸,声音低沉危险得让人颤栗。
「老人家嘛!日子一闲下来就想抱孙子,老总裁一定是太寂寞了。」她径自说着违心之论,并没有发现他显而易见的怒气。「所以,学长你还是快点结婚,生几个可爱的小朋友让他老人家安心吧!」
她咬紧牙根,不顾一切地在那道伤口上用力补上一刀,彻底灭绝过去所有的痴心妄想。
「这么说来,我的确应该早点跟裴苡荷结婚。」他眼神阴鸷,沉声又问:「那么妳呢?」
「我--你问我?」苏碧曼的心跳漏了好几拍,脸上有藏不住的慌乱。「噢,你是指我跟尉暻?我不知道,看他的表现再说啰!」她嘿嘿两声,敷衍地带过这个问题,低头专心地喝着饮料。
她的未来里没有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幸福?苏碧曼心灰意冷,连果汁喝起来都只有令人难以忍受的酸和涩。
不知不觉中,酒吧里的音响又重复地唱起那首「We'll be together again」。
她的宴会已经结束了,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挽回。任应玚的人生舞台没有她的台词,她早该识相地下台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