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眉大惊小怪地瞪着他,“你的口吻怎么跟我姊姊紫筑愈来愈像,偏偏你跟她又像一对水火不容的世仇,每次见了面不来几句冷嘲热讽的舌战,你们就不会甘心似的,怎么这会儿你这个坚持要打破社会窠臼,为自己理念而活的战斗者,会和她那个高材生站在同一个山峰上?!”
聂子擎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人都是会变的,随着环境、随着潮流、随着年龄,没有人是永远不变的。”
“包括感情吗?”
聂子擎表情更深沉迷离了。“也许。”他粗嘎的说。
席紫若却昂起了下巴,目光澄澈如水、却无比犀利地瞪着他,清晰而有力的说:“我不能苟同你的观点,人应该懂得择善固执,为自己的感情、理想、原则而坚持到底,勇于面对环境、潮流和年龄的考验与变数!”
聂子擎的心脏掠过一阵痉挛,他皱着眉宇正想说话时,一阵清楚而不愠不火的掌声却在夜幕中响起,他微微一震,举目望去,就和辜允淮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在空中交会了。
满天灿烂缤纷的星光,因于他们微妙而有几许复杂凝固的注目,而变得黯然失色了。
然后,辜允淮清清喉咙,仍是一派温文的书生作风,对他们露出温煦淡然的笑容,为自己的贸然出现做了合理而委婉的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畅谈的雅兴,我只是听席伯母说紫若有可能在这里,而我们上课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所以——”
“所以,你这个生怕学生翘课偷溜的老师,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抓人了?”席紫若伶牙俐齿的替他下了注解。
辜允淮又露出淡雅的一笑,从容不迫的说:“我倒不是怕你翘课偷懒,而是——我除了是一个重守诺的人之外,更是个惜时如金的人,既然我们已经订下了赌约,我们彼此就应该认真一点,而不要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知道吗?我开始后悔和你订那场赌约了。”席紫若噘着嘴没好气的告诉他。
辜允淮目光闪了闪,“你想消取,提前宣告自己的失败吗?”他递给她斯文、可恶又挑衅的一笑。
明知道他用的是激将法,但一向倔强又不服输的席紫若,还是忍不住乖乖吞下鱼饵,硬着头皮、拄着手杖,在聂子擎充满同情、趣味又爱莫能助的目光凝注下,不胜懊恼而认命地在辜允淮的率领下,迈着笨重吃力的步履缓缓走回家。
为席紫若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举行了两次小考,辜允淮发现她实在是一个反应敏锐、聪颖十足、举一可以反三的学生。
除了数学成绩稍弱外,其他科目如国文、英文、史地、三民主义她都表现得相当优异。
特别是她的国学底子更是好得令他这个喝过洋墨水、缺乏琢磨的家庭教师自惭形秽。
凭她这种实力,随便闭着眼睛也能混上一所三流大学来念,而她却出人意外的名落孙山,对于这番令人跌破眼镜的发现,辜允淮实在无法在席紫若面前掩藏住他的震惊错愕。
“凭你的实力和成绩表现,你即使上不了台大、政大和师大,最起码也可以考上辅大和淡江,你怎么可能会落榜?”
席紫若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摊在书桌上的数学课本发呆,咬着下唇并没有说话。
辜允淮却轻轻伸手执起她的下巴,温柔而认真地逡巡着她那张清艳相宜、极具个性美的小脸,语音沙嘎的命令她,“告诉我实话,你为什么会落榜?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演出失常?”
席紫若被他那双灼热逼人的目光盯得心烦意躁,有份虚软无助的震颤和无所遁形的迷乱恐慌,她想扭头挣脱他的掌握,却懊恼地发现自己的力气是小得多么可怜兮兮,于是,她只好被迫面对他,面对着那双像古井一般深不可测,却搅得她芳心错乱的眸子,楚楚可怜又不忘逞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