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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能摆脱恩义的羁绊,飞来与我相聚。

    我一天、一天地等著,等到乌丝变白发、等到生命逐渐消褪,就算在我几次病重之时,这个火苗也始终没有熄灭,我一直等著见他最后一面。

    “铃——”刺耳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喂——季雪凝——”我拿起话筒说著。

    “雪凝啊!我是耿肃——”

    “耿肃!哎呀!真难得。”耿肃在大陆沦陷的前一年,就与芳燕到美国求发展了,短短几年光景,他就在美国的商业插画界打下了基础,算是当时最抢手的人才之一。

    “你季雪凝的八十大寿,说什么我也不敢忘,否则芳燕在地底下一定还会跳起来骂我呢!”耿肃的玩笑话带点凄凉,自从十年前芳燕去世了以后,他也成了孤家寡人了,还好他是子孙满堂,才能陪他度过那段伤心的日子。

    “老家伙,怎么样?!听说你送了份神秘礼物给我!”

    “何止神秘!简直教人大吃一惊。”

    “先透露一下吧!我很好奇。”

    “我只能说——是幅画,可是我费尽唇舌才说服人家借给我的——”

    “借?!你把借来的画拿来送我?”这老家伙是不是有点老人痴呆症了。

    “没办法嘛!因为太特别了,那位画家本来是怎样都不肯借的,直到我把你年轻的照片拿给他看——”

    “耿肃——你病了吗?干嘛拿我的照片去买画——不,去借画——”我皱著眉,有些担心。

    “因为那个人画的少女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真的?!”我想,一定是耿肃眼花了。

    “还有,等你看过那画就要归还人家了,那画家说那幅画其实尚未修改完整——”

    “什么?!”这我又是一愣,“那——就别这么麻烦啦!你的心意我知道就成了。”

    “不麻烦!反正那位画家过些日子就要来台湾看看,到时候我把你的地址给他,叫他直接去向你拿画不就行了,说不定你们还可以讨论讨论呢!”

    挂了耿肃的电话,我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自从芳燕去世后,耿肃就因伤心过度,患了严重的忧郁症数度进出医院,本以为这些年已经渐有起色了,没料到——哎!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幅连画都没画完的人物肖像。

    这天,台北下著一场难得一见的滂沱大雨。

    对我这八十岁的寿星,不知道是祝福还是抗议?!

    “唉呀!你可是来了,这么大的雨,我怕你顶着虚弱的身子,又拦不到车。”书岩拍拍我身上的雨滴,唠唠叨叨地念个没停。

    “影兰呢?”我四下看了看。

    “她人不舒服,先回去睡觉了。”

    “季老师,快进来看哪——”一群学生跑了过来,拉着我进入这为我暖寿办的书画展。

    一种进入时光隧道的恍惚霎时涌现,听入耳的是三0  年代的流行音乐,映入眼帘的是当年上海的华丽颜面,一幅幅的上海风景画、人物生活画在在都教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感动满面。

    “谢谢大家——”我拭著泪,有些哽咽。

    “耿至刚——”书岩叫嚷著,“你老爹不是托你带份神秘礼物来吗?快送上来,别卖关子吧!”

    “在这儿——”他们一字排开,而廊的尽头就看到一个盖著布幔的画架。

    “送画架有啥稀奇的?!”书岩不以为然。

    “不是画架,是画架上的画啦”耿至刚笑著。

    “是耿肃的裸体画吗?”书岩淘气地瞎说著。

    “哈哈哈——”全场笑岔了气。

    “来吧!谜题揭晓——”话一说完,耿至刚就手一掀,一幅画法飘逸、画工细致的少女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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