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马轿一进入红瓦绿墙的大门,系在大门口一对写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很快的让府中小厮给拿了下来。
今晚的喜事是夫人趁着老爷远行未回,擅自办的喜事儿,所以没有鞭炮、大红花轿,也没有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只有冷冷清清的派了两个丫鬟去将新娘子给迎回府中。
大厅内简单的弄了个喜幛,而被逼穿上新郎服的刑邵威臭着一张俊颜,刚刚才发过脾气呢。
「邵威,你就帮帮你大哥,他……大夫都说他快活不了了。」
特地穿上大红绸缎的谢滢雍容华贵的坐在主位上,又气又伤心的看着一心只想回到妓院快活的二儿子。
刑邵威抿紧了唇,闪烁着狂暴怒火的黑眸直勾勾的瞪视着母亲,「活不了吗?娘,大哥从几年前就卧病在床,冲喜这事儿妳说了几年,爹又反对了几年,妳却趁爹……」
「那又如何?」她冷眼一横打断儿子的话,「他不关心邵恩,我关心,他不管他死活,我来管,总之,新娘子来了你就得给我拜堂、进洞房。」
他一怔,眉峰聚了起来,「洞房?!」
「反正大年夜的,你有家不回去妓院,想的不也是那件事儿。」她一脸鄙夷。
「那娘是要我把大嫂当妓女看?」
他的浓眉冷冷一扬,他大年夜到妓院为何?因为家里自从病痨子大哥在三年前卧病不起后,再也不曾过过任何节庆,拿过年来说吧,尽管外头鞭炮声震耳欲聋,但家里的冷清却更为慑人,安静得彷佛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她是我买回来的,能冲得了喜,就是刑家大少奶奶,若邵恩留不住,她就是家里的丫鬟,我不在乎你怎么看她。」
「好!反正我已经恶名昭彰,睡了自己的大嫂多添一桩风流韵事又何妨。」
刑邵威大为光火,怒气冲冲的走向呆站在一旁的新娘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粗鲁的拖着她来到母亲面前,再怒视着同样呆站在一旁的毕总管,「拜堂了,你还呆站着做啥?」
「呃……是!」两鬓斑白的毕总管一脸无措的向前,怯怯的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火冒三丈的刑邵威随便点个头,却发现身旁拿着红彩的新娘子动也没动,咬牙骂道:「拜堂啊,难不成还要我帮妳。」
朱盈安僵硬的摇头,沉重的弯腰行礼。她的泪水在听到这对母子视她为隐形人,毫不尊重的羞辱谈话后,就已溃决,此时,两行清泪顺着她美丽的粉颊滑落而下。
「哭?该哭的人是我,谁想跟一个与妓女无异的女人拜堂,就算是代我哥拜堂,对象也该是官家千金,哪轮得到妳。」
刑邵威看到红盖头下露出的微尖下巴所凝聚的泪滴及粉颊上清晰可见的泪痕,更是一肚子火,气得口不择言。
泪流满腮的朱盈安想开口驳斥自己并不是妓女,但她确是刑夫人买回来的……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不知是如何熬过让人心痛又备受羞辱的拜堂仪式,朱盈安只觉得那些声音似近似远,而她只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该转身就转身,该行礼就行礼,当回过神时,她已端坐在一张铺着鸳鸯红被的床榻上,透过红盖头,她可以隐约看到一对高高的烛火正轻轻摇曳着,屋内好温暖,隔绝了窗外的冷冽冬风。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却是她离家的头一天……
「真是难为妳了,大少奶奶。」
蓦地,一个温柔的嗓音响起。
朱盈安一怔,这才发觉身旁站了一个人,「妳是?」
「我是服侍大少爷的丫鬟,虹吟。」
「虹吟,你家大少爷他……」
「大夫来过了,情形很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