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挥汗如雨的季节,湿漉漉的头发死粘着不断冒出汗水的颈项。烦躁一如闷热的天气予人的感觉,但楚侑安深深知道,这股烦躁不是由于天气的缘故,天气只不过加强了她的感觉。如果人有权可以“自动昏倒”,至少她就感觉不到心里那股强大的不安,免除了被头顶那个大火轮炙烤的酷刑。
虽然偶尔也会经过有行道树的地方,仍于事无补,因为行道树都自身难保。稀松的树荫根本遮挡不了毒辣的太阳,更何况侑安正行色匆匆,怎可能有多余的时间在微秃的树下乘凉。
宽大的马路上只见楚侑安那娇小的身影/
正午,大家都尽可能在冷气房中避暑。谁像她,如苦行僧似的顶着个大火球赶路。她也想待在冷气房中睡她的午觉,养足精神,无奈她无福消受,因为人命关天。
当然,指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唐莉蕾那条岌岌可危的性命--医生说她可能难产。
唉!是谁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那些不知感恩的小兔崽子,父母千心万苦抚养他们长大,他们竟可以自命潇洒的为了“爱情”这两个空洞虚渺的字眼轻易放弃生命。
在侑安的哲学里从来就否认爱情的存在,她才不相信爱情会有什么幸福之类的事情发生,有的只是悲剧。所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这也不是什么奇言怪论,没有生命还谈什么爱情?享受到的自由,还有何意义?
莉蕾何苦为了爱情而轻易尝试禁果?现在还弄得连自己姓名都难保。
她一直无法理解爱情有什么魔力能使一个聪明的人,做一些说是一生无悔的蠢事,愚蠢的认为男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一生,更笨的跟他上了床、怀了孕,傻的在男人弃她于不顾后仍坚持生下孩子。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身边人潮往来,络绎不绝,偌大的机场大厅中,大家似乎像录影机快转放映一般,跑的跑,快步走的快步走,杂沓的脚步声,再加上嘈杂的谈话以及偶尔传来小孩嘻笑尖叫的声音,打散了沈毅云的专注。
沈毅云,一个年约三十,神色内敛,有着浓密黑发的男人。浓眉黑如墨,却有着一对有如希腊天空般湛蓝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配上有点薄却又不失性感的嘴唇,使整体看起来不至于极端严肃。
他应该是悲伤的,但他并不。从他的眼神中所看到的,只有沉重的心情。他之所以心情沉重,不是因为他父亲的逝世,而是他父亲的遗嘱给他带来的压力。
人心是难以预测的。当你年轻时,可以为了追求自己所需,抛弃爱你的人,一心一意只为达到自己的目标,不管爱你的人是否心碎。直到老之将死,无人守成,才费尽心思,把亲人接回来送终,即使他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私生子。
克制住自己摇头叹息的冲动,他赶紧昂首阔步的迈向机场外等候多时的老王。
在他逗留台湾短短三年里,照顾他、关心他的,只有老王。就算是沈尚坤对他的关注,也绝不会超过老王对他的千分之一。
老王总是在他最需要帮助时,默默地伸出援手;在他最失意时,想尽办法使他振作起来。他比沈尚坤更像个父亲。
迎上老王引颈期盼的眼神,看到他那原本就微秃,而今业已花白的发丝,令他不禁想抱住他痛哭,更想抱住他大笑,大叫“我回来了”!
看出他眼中的激动,老王反而拘谨地朝他躬身行礼。
“少爷。”刚刚急于看到他的眼神马上被冷静的面具所掩盖。
老王的冷静提醒他,要表现他的思念也不必在众目睽睽之下,稍后有的是机会。但老王对他的称呼及态度令他颇不以为然,英挺的浓眉不自觉的微皱。
“老王,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