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吟站在养父母的墓前,对他们深深一鞠躬。
在美国这两年来,她从没忘了他们,也一直很思念他们,每每遇到工作上的挫折或心情低落时,都会情不自禁地梦见他们。
尽管他们只是养父母,可对她的爱从来只多不少,一直以来她都当他们是自己亲生父母,是完全无可取代的。
这也是她不愿意让别人喊她“湘吟”的原因,因为湘吟是属于爸爸、妈妈的,是那个单纯、可爱、做事直接又粗线条的女孩。而现在她是Angel,会计较、会耍心机,已完全变了个模样,她极度痛恨现在的自己。
“爸、妈,我觉得我实在不适合商场的生活,爷爷又逼我嫁给我不爱的男人,让我好痛苦。我再怎么对人生没信心,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下半辈子,所以我打算这次返回美国把一切处理好之后,就回台湾定居,回到最初的湘吟,永远陪伴着你们。”低首默念着自己的想法后,她再看了墓碑上的相片一眼,才落寞地走下山去。
这一路上无人同行,她可以静静地想着一些事……尤其是他,那个至今仍在她心底深驻的男人。
搭了计程车回到下榻的饭店,来到房间外拿出钥匙正打算开门,她突觉身后有一道不寻常的气流,猛一回头,竟看见何骏正在走廊的另一边,笑望着她。
她心底一慌,正想推门而入,却让他捷足先登地挤了进去。
“不请我坐?”何骏问道。
湘吟瞪着他,一双柳眉轻轻扬起,“要进来就进来,何不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干嘛鬼鬼祟祟的?”
“哦!那是我小看你了,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大方。”他对她的恶劣态度视而不见,主动地坐进一张沙发椅上。
她暗吸了口气,着实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让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想喝什么?冰箱有啤酒和饮料。”
“那就一罐啤酒吧!”他目光看向她的牛仔喇叭裤,发觉裤缘下方沾了许多泥渍,“你去哪儿了?”
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去看我爸妈。”说到这,她突然转首问道:“查出你妹妹的下落了吗?”
“还没,不过我已经不恨你养母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为什么?”她想知道原因。
“因为我已经查出来了,虽然你养母的确是我妹妹的保母,但我妹妹的失踪却与她无关,不……应该说她是救我妹妹的恩人。”他以拳头抵在眉心,嗓音转为深沉。
“我不懂。”
“调查了好些年,终于找到了当时的一位目击者,他说当年你养母带着我妹妹在公园玩耍,一名女子趁你养母回头捡起我妹妹丢出的皮球时将她给抱走了。”
何骏抬头望着她,“你母亲发现后,拔腿直追,却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跌入一旁水池,头部撞到池畔,就此得了暂时性失忆症。”
“什么?那后来呢?”她激动地站起。
何骏突然笑了,“知道吗?这样才像原来的你。”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说!”她咬着下唇。
“当她醒过来以后,竟忘了这一段过往,也就是单单忘了她带过我妹妹的这段往事。后来我去拜访过那位医生,那位老医生还记得那件事,他说你养母极可能是因为责任感与压力所致,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想起我妹妹是在她手中被人抱走的事实。”
“既是如此,我爸应该知道呀!可是他——”
“在那之前你父母为了某事大吵了一架,你母亲负气离家,才来我家帮佣带孩子,才不过一个星期就出了事,你父亲自然不知情了。”何骏望着她,“所以……这几年我错怪了人。”
“我妈她……天……”湘吟不禁潸然落泪,随即抬手用力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