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映珣站在病床旁,不断催促自己,但脚步却像绑了铅块般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看着向来精神奕奕,现在却躺在病床上裹着层层绷带、动也不动的邢拓,她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是她。
她从他的合伙同伴口中听说了曹仲谦的恶行,强烈的愧疚感深深折磨着她,令她痛苦难当。
一切都因她而起……都是她……她渺小薄弱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现况,仅是一直在哭泣及自责。
无端将他卷入她和曹仲谦之间的恩怨,不但害他在金钱上损失惨重,还被打成重伤,既抱歉也无比心疼。
映珣十指交握,闭着眼默默祝祷着,希望他的伤快快复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虔诚的祈祷仍持续不辍,而泪水早爬满她的脸颊──
她痛恨曹仲谦那个贪婪残酷的恶魔,更痛恨自己的卑微与懦弱。
静谧的病房内,回荡着她嘤嘤的啜泣声,气氛格外凄凉。
「吵……死……了……」
一道沙哑幽微的气音赫然响起,旋即隐没在她哭泣的声浪中。
「别……吵……」
邢拓双眼依旧紧闭,眉心挤出两道深沟,嘴里逸出含糊不清的话。
一醒来,就听到那笨女人的哭声,超级不吉利。他极端不悦的想。
映珣依稀听到细微的说话声,稍稍停顿了下,睁开哭肿的迷茫双眼盯着病床上的邢拓,哽咽的试探问道:「你醒了……吗?」
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是她听错了吗?拧起秀眉,蓄泪的杏眸充满疑惑,视线胶着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心一阵揪痛,不禁伸手触碰他嘴角的瘀伤。
「笨蛋……」邢拓缓缓掀开眼,皱着眉、瘖哑的斥责。
吓!映珣尴尬的收回手,欣喜道:「你醒了!」豆大的泪珠又顺着脸庞滑落。
「哭什么?不要触我霉头。」她的泪总是惹得他心烦。
她抿着唇瓣,努力强忍住泛滥的泪意,忙不迭抱歉。「对不起,连累你、害你受伤了……」
愧疚与心疼宛若毒蛇囓咬着心,教她几乎无法呼吸。
邢拓黯下眼,没有搭腔。
确实,他会沦落至此起因皆由她造成,但此时,他却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甚至莫名的同情起她的遭遇。
「对不起……」映珣却没办法原谅自己。她明白道歉也无济于事,也仅能藉由口头的抱歉稍微纡解满腔亏欠。
「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每说一个字,就牵动嘴角的伤,讲完一句话令他费尽力气。
她垂下颈子,任凭泪无声滴落在手心里,颤动的双肩泄露她不稳定的情绪。
邢拓斜睨着她,那如断线珍珠般的泪彷佛一根根利针,隐隐刺痛胸口,故意忽略诡异的感觉,他再度忍痛开口:「喂!除了哭,不能做点别的事吗?」
「我……我就是忍不住嘛!」映珣抽抽搭搭的反驳,软侬的语调与撒娇无异。
在他面前,她总像个孩子不设防的流露出真情,渴望获得一点安慰,抚慰寂寞无依的心房。
「算了。」他喃喃低语,索性阖眼假寐,试图将她悲伤的娇颜自脑中摒除,不再影响他已经够紊乱的思绪。
虽然他帅气的脸孔布满青青紫紫的伤,映珣仍不禁看得入迷,每一道伤口都刻划在她的心版上,爱恋也加深一分。
他的一言一行和每一个情绪反应,在在撩动她的心弦,无法自主,这是她未曾经历过的体会。
倘若这是爱上一个人会有的症状,那么,为何她对曾论及婚嫁的未婚夫没有这种深刻感受?
答案昭然若揭──
她并不爱他。
那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