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忖度半晌。“但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不是吗?”
“在那个家,我惟一处得来的只有我哥哥曲飞而已,至于我姐姐曲净安,我跟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太过骄纵任性,所以,她当大小姐当得怡然自得,不像我苦不堪言。”
“所以你打算永远不回家?”他蹙起眉。
“家是一定要回去的,但短期内我不想回去 浑水。”苦涩在她唇边扩张。“尤其在那些纷扰尚未平静前,我还是想过自己的生活。”
“我不懂。”
她大叹口气,强振精神的对他一笑。“反正遗嘱已经公布了,现在无论我回不回去,他们也不会在乎了。”
“但那终究是你的家,你该回去的。”他认真说道。
“我没说不回去,我只是说短期内不会回家。”她定睛凝视他。“你呢?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回家?”
“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在外头流浪。”
“与其待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家,我宁可选择在外飘泊,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谁也干扰不了我的生活。”
她轻轻的握起拳头,目光迷茫,仿佛跌坠到过往云烟中,倾诉起心中不欲人知的种种伤痛。
“你不会明白,我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从小,我看着我的父母亲争执吵闹、恶言辱骂,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包容,所谓的相敬如宾。我母亲的强悍与严厉,为她换来事业与名利,也为她换来破碎的婚姻与不忠的丈夫。可她不容许失败,不容许旁人犯一点点错,她的一丝不苟,让我父亲在感情上一再出轨,几度真真假假,弄得人尽皆知,杂志、报纸、电视……全都一窝蜂争相采访与报导,大家都等着看戏,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隔天立刻成了报纸头条。
“不过他的风流,在碰上丁梦蔷后就此打住,虽然丁梦蔷失明,但他对她深陷不可自拔,也因此决心和我母亲决裂,并诉请离婚。此后,两人为了财产分配问题争执不休,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闲杂人等,在家里出出入入,为的是想分点好处。走出门,一堆好事者指指点点,口里说着同情安慰的话,心里却幸灾乐祸、无关痛痒。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家,受不了每天重复上演的战争戏码,所以在勉强念完高中后,我便下定决心离家出走,让任何人都找不到我。”
当她把话说到这里,顾洛航的心境仍是吃惊的,对他而言,她曾是一道永远难解的深奥谜题,如今她却面对面的阐述关于她过去的点点滴滴,这可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所以你不相信婚姻,也不相信爱情?”
“是的,宁愿不相信还好过些。”她摸了摸脸颊,似笑非笑。“像你不也在感情路上受伤过?那么你还相信爱情吗?”他认真的思考她的问题。“最痛苦的时期一过,我还是愿意相信爱情,毕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教人失望。”
“哦,你已经撑过了那段最痛苦的时期了?”
“应该吧,至少在回想时,我已经不恨她了。”
“那你恨过我吗?”她认真追问。
“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我感情上的残忍与游戏人间的态度,伤害了你、阿帆、还有关冷楼,让你们每个人都有了疙瘩在。”
“你想太多了,事情没那么严重,过阵子就没事,谁也不会怨你。”
“是吗?真不怨我?”
“怨你又如何?我想你也不是真心觉得内疚。”在这段相处的时间内,他早已看透她的许多想法。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觉得内疚,不过我还是钻牛角尖了。”她没去看他,对着旁边那道刷白的粉墙苦笑,仿佛那是面镜子,可以让她清楚看到自已噙在嘴边的辛涩。
“……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