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的自己,却好像反而越发清明起来。
“林小姐,”夏雨忍不住大哭出声说:“春水死了,冬雪怎么叫也不醒,还有大小姐,大小姐她……”
“仙龄?”
“凤舞,”仙龄赶紧过去接住她朝自己伸出来的手说:“凤舞,你哪里痛,要不要紧?”
“仙龄,那往我炸过来的铁片,是秋云她帮我挡住了大半,答应我,要好好的厚葬她。”
“我答应,我答应,”仙龄握紧她开始变冰变冷的手,哀求的说:“但你也要答应我好起来,凤舞,我求求你,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亲人,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也离开我。”
难怪她会对这里的人事物,有一股异常的熟悉感;难怪她跟凤舞会长得如此相像;难怪她会直呼刘嬷嬷为“嬷嬷”;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
……当下我们就有了共识与决定,无论这孩子从何而来,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倾尽全力来爱她。
我们连夜赶下山,谎称她是被人扔在山中不要的孩子,然后按照法律程序,开始办理起领养的手续。另一方面,我们将她身上的白缎碎片送交相熟的实验室,说是岱青从家传的箱子里翻找出来的东西,拜托朋友代为鉴定。
孩子休养了大半个月,才算脱离了危险期,醒来以后,半是因为大病初愈,半是因为饱受惊吓,对于之前的种种往事,竟已忘得七七八八。
但她仍记得部分,却也足够令我们瞠目结舌的了,她说自己五岁,家里有许多奴婢,有个叫朝凤的姊姊,还有个非常疼爱她的嬷嬷。
她对母亲毫无印象,对父亲的记忆也很模糊,只说父亲被鞑子兵杀死了,而每次一说到鞑子,她就会全身颤抖,频冒冷汗,甚至大哭起来;我们爱她心切,遂决定不再问她任何有关于过去的往事,既然她连名字都想不起来,我们又何不干脆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呢?
朋友的报告送来了,说那是南宋期间的布料,而证诸孩子所作的片断叙述,如果她真是穿越时空而来的人,那么她离开的地方,应是忽必烈可汗大军南下,一举灭宋时的临安城。
如果,如果这一切的推测都是真的,那我们万分庆幸她掉落的,是二十世纪的台湾,因为依她的病情来看,若非现代的医学,那她就算幸免于战乱,也绝对逃不过病魔的肆虐。
有了孩子后,阿妈开始变得害怕起雷鸣闪电的下雨天来,就怕赐予我们孩子的雷电,会再夺走她;但岱青的做法正好相反,碰上那样的天气,她就会把孩子搂在怀里,向她解释各种天文现象,并跟自己及我们证实,只要有爱,谁都休想夺走她得来不易的爱女。
久而久之,她不再作噩梦了,也渐渐忘了曾经身为“古人”时的一切,她是我们林家的女儿,是憧憬并响往大漠一切的子民,我们开始敢企盼,并且相信她会在二十世纪的中国,平平安安的长大……
是因为守护她的父母和奶奶都不在了,所以她才会再被时空之流给卷回来吗?
让她见到了原始的亲人,明白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却又逼她再度面临生离死别,是幸或不幸呢?
“仙龄,别哭,我把蝶飞交给你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本来就抱着宁做断头鬼,也不做亡国奴的必死决心,现在求仁得仁,果然是上天垂怜,又派遣你来照顾蝶飞,”凤舞露出壮烈的湛然神情,唇边甚至浮现一抹笑容说:“这一生,我已了无遗憾。”
望着她闭上的眼睛,仙龄不禁用力抱紧她已失去生命力的身子,无声的哭喊道:姊姊!姊姊!我就是蝶飞,我就是蝶飞啊,你不是说我和蝶飞讲话、谈吐、口气和内容都好像吗?那是因为我就是蝶飞,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啊!
是,仙龄也开始觉得老天终究是慈悲的,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