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者抓板筋。
“不是,都不是!”肩膀被抓得好痛,但神智因而恢复清醒。苏薏倩转头看到那三个冰柜还留在原地,她拉下白脸小姐柔软的手,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对不起,请另请高明,我要走了。喔,谢谢你。”苏薏倩又转身回来有礼地向救命恩人一鞠躬。
花玉贞抓住她。“等等,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太不负责任了吗?来了一百多人,我们只选中你,结果你却说要走。”
“只录取我一个?我是来不及跑出去!”苏薏倩真是欲哭无泪。
吴民达也很烦恼,没想到很热闹地来了两、三台卡车的人,到最后竟然连个备取的人选都没有。他潇洒地坐到录取者对面,准备谈判。
“我们付的薪水很高。”吴民达说,不信连件征人的小事都办不好。
薪水高对一个目前一无所有,而又急着用钱的人绝对很诱惑。苏薏倩小声地问,好像怕吵醒那三位躺在柜子里的死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
吴民达看出她有一点松动。
“我们是有公司登记证、享有劳健保、员工福利、合法经营的莲岩企业集团,经营项目有墓园、灵骨塔、全省惟一一家私立殡仪馆、葬仪福利社,福利社专门贩售阴间用的物品。”吴民达一次讲清楚。“我们以后还要办一间学校,教育专业人材来服务社会。这里就是‘莲岩殡仪馆’本部。”
“殡仪馆!?”苏薏深吸口气站起来。“多谢厚爱,我没有替死人化过妆,这个工作我无法胜任。”
“没试过怎么知道你没有这方面的潜力?我跟你说,这种客户永远不 嗦,就算你把他们‘画’糊了,他们也不会上消基会去告你技术不好。”贞子娇嗲的声音加入,帮忙游说。“活人的生意难做,你没听说过美容美到上法院的事?”苏薏倩知道她是好意,但,替死人化妆?她胆子没大到这种程度。
花玉贞看她还在摇头,就问:“你叫苏薏倩?”
苏薏倩换个姿势,点一下头。
“我叫花玉贞,我叫你小倩好吗?”花玉贞可亲地笑了笑,等苏薏倩再点一下头她才接着说:“小倩,我们要惜福。现在只要有工作找我们,我们就要好好把握住。你没看到外面找工作多不容易,不过就是应征几位清洁队员,竟然有好几百人去报名。那种考试比我们这边还累,扛沙包跑百米。”花玉贞恐怖地摇头。“我看你动不动就昏倒的身体根本做不了重活。我们这里好在上班有空调、有宿舍,还带两餐,我自信全台湾找不到福利好过我们的公司。我再跟你说,日本有专替人筹划婚礼的叫‘幸福策划师’,我们这也很时髦,叫‘送灵策划师’,一样都是想办法把繁文褥节艺术化,让委托人觉得感动温馨,乐意把钱拿出来的良心事业。”
留住苏薏倩急着迈出的脚步的是听到——有宿舍可住,还加带两餐。苏薏倩猜想自己脸上大概写着她快要没地方住了,否则人家怎么一下子就说中她的弱点?她认命地停下来,灵澈的杏眼望着主考官。
姑且不管花玉贞把“两种师”归成一类,只要把人留下来,就是大功一件,管贞子胡说些什么。吴民达点头说:“我想看看你的工作能力。”
“我——毫无心里准备,我现在无法替死人化妆。”苏薏倩害怕地偷瞥一眼那三口冷硬的柜子。
苏薏倩一脸欲哭、娇弱的模样如细雨中的花朵,让人只得跟着她的感觉走。吴民达为了留住惟一的录取者,只好妥协。
“贞子,你来让小倩化妆。”
“我?”贞子惊惧的双手压着她画得像日本艺妓的脸蛋摇头,娇嗲的声音一急,变得高亢:“不要啦!人家的妆要画很久。”
“听话,中午买浦烧鳗便当给你吃。”吴民达像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