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繁华地段,伯伦楼士人云集,其中不乏朝中出名的才子,然而,目前最出风头的无疑是一位姓楚的书生。他风流俊逸,文才出众,精通经义,谦恭有礼,即便是往人群中一站,也让人觉得其清朗之姿有如高山之巅的一捧雪,高雅清冷。
这位姓楚的书生正是「楚临风」。
这一日,又是伯伦楼诗会。
风凌楚一身白衣,玉树临风地立在栏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脸平静。
街市间,偶有经过的女子含羞带怯地往上一瞅,随即速速低头,掩面而去,却掩不住对「他」的仰慕。
一手握着酒杯,风凌楚浅酌一口,暗自摇头。她知道自己幼年随师父四处游历,习惯了不拘小节,所以若非刻意,举手投足之间毫无女子娇柔之态,扮男人是极容易的事;但她穿男装难道真的很有男子魅力吗?虽不至于被看出女子身分,但她身上好像也没有男子阳刚之气吧?
唉!倘若当年母亲把她生做儿子就好了,如此一来,她大可大大方方地来参加诗会、入仕,哪里用得着在这夹缝问辛辛苦苦的偷得那一点自由?
她从来不以身为女人为耻,然而,这个时代给予女人太多的束缚却是现实,这阻碍她发挥本性的自由,让她不得不以此为憾。
倘若她是男子,今日的她恐怕早已站在朝堂之上商讨政事,哪里还用得着为了那一点自由而处心积虑地算计着那在漠北战事中认识的男人?
想到他,脑中浮现起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她不由得轻笑。那家伙现在必定恨她恨得要死吧,想他堂堂昭王爷,多的是人讨好,却一直被她算计威胁,也难怪心中会忿忿不平。
五年前漠北相识,她便挟恩赖在他的漠北大营中骗吃骗喝看热闹;直到战事结束,她才离开漠北,回京。
他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一直以为她就叫楚临风,是后来奉命回京,在一次皇宫盛宴中意外见到她,至此才真相大白。
呵,忆起他再次见到她时的错愕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他从小便因天命将才而被教导成喜怒不形于色,更因常年带兵而养成冷静沉稳的个性,却往往因为她而情绪失控,甚至恼羞成怒。想来心里便隐隐有些异样的满足,也因此每每一见到他,她总想激得他发火。
那个尊贵深沉的昭王或许昂然出色,却及不上那个会发火、会闹脾气的朱煦景让她感觉真实。
事实上,对朱煦景,她是极有好感的。他不是书生,没有让她反感的酸腐之气;但他也同样饱读诗书,能理解她的想法。撇除两人时常互相斗气之举,他们算得上是知己。
她之于他,当然也同样是特别的。从小生在皇家,他习惯视女子为无物,从来不着想周以平等的态度去对待,也不曾想过那也是可以和他一样拥有自己的理想与主见的人。他的侍妾不多,却也从来没有克制过自己,因为他习惯了,习惯将她们当作宠物,习惯了那是身分的象征。试问哪个王侯没有侍妾?他虽从来没有主动纳妾,却也从来没有反对母后、皇兄把那些貌美的女子往昭王府送。那是一种习惯,二十多年来……或者说是几千年来的习惯。
然而,对于她,他却从来不曾有过高高在上之姿。从她出现的开始,他就把她当作一个平等的、站在同一个层面上的人,有独立的思想、有独立的人格,就算后来知道她是女子也是一样……或者,他从来都没有把她当作他概念中的女子。
然而,以后就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朋友,而是夫妻关系。
夫与妻--昭王妃的身分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却也在世俗世界里否认了她的独立人格。
她,将依附于他。
这是她深恶痛绝的结果,但她却相信,他会给予她真正的独立;就算世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