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她沉下脸色说。
看她那么认真的模样,还真像办案的执法人员,宋迟不禁又爱又恨。
但是,她冷凝的神色透着一股拒人于干里之外的氛围,在这一刻,什么都打动不了她,所以他最好乖乖地把实话说出来。
「周少刚酒后吐牢骚,原来他差一点就成为周家庄的正主儿之一。」宋迟玩味地说:「目前这位周夫人闺名叫陈雨娴,是周老爷自幼订亲的对象,但陈家后来搬走,失去联络,于是周老爷的父母在他二十岁那年另外为他娶了一名妻子,但生下周允乾不久就死了。当时,二姨娘、三姨娘均已入门做妾,都争着想生儿子被扶正,就在这时候,陈家突然捎来消息,说小姐十九岁了,希望周家能履行婚约,于是,周老爷便续娶陈雨娴,成为现在的周夫人。隔年春天,二姨娘生下周少刚。」
「那女人一定很不甘心。」阿金以常理推测。
「二姨娘吗?那当然。」宋迟轻笑一声。「可怜周少刚被他娘嫌弃了二十年,他娘老是跟他抱怨,说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出生,那她也不会被周夫人踩在脚下,而他自己也可以分到一半的江山。唉!难怪周少刚要拉着我饮酒浇愁,有这种娘,儿子不闷才怪!」
「周老爷曾亏待周少刚吗?」阿金蹙起眉心问。
「不,周老爷反而相当倚重周少刚,他神似周老爷,比周允乾更适合继承家业。」
「这不就好了吗?」
「但名分上,总是差人一点。」
「无聊!商场如江湖一般残酷又现实,有没有真本事比较重要,谁管你是哪一个老婆生的,重要的是不被干掉。」阿金英气万千的说。
「我也是这么跟周少刚说的,他心里不是不明白,只是唠叨话听久了难免气闷。他打算请求他爹将他外放到扬州,跟那儿的尹大总管学习,好避开深宅大院里头的口舌是非、爱怨情仇。」
「聪明人,有志气!」阿金不觉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宋迟嗤笑。「周允乾那个大少爷若想一辈子泡在女人堆中享尽荣华富贵,搞不好真要靠周少刚为周家庄卖命来供他享福。」
「那又何妨?只要他本人不觉得可耻,谁不愿一生坐享其成?」阿金若无其事的说,似乎不在意「未婚夫」当一辈子的软骨头。
「只不过,周夫人会由着周允乾逍遥一生,眼看周少刚坐大吗?」阿金又怀疑的反问,接着摇摇头.「周少刚至少还需磨练十年,这十年的变数太大了,周夫人不会坐视不管的。奇怪,周夫人自己都没有生孩子吗?」
「嗯!听周少刚说,周夫人一进门就将周允乾抱来身边抚养,视若己出,而且,周允乾五岁那年曾生了一场重病,命在旦夕,周夫人亲自摆设香案向上天求寿,情愿自己一生一世不生育,只求上苍让周允乾继续做她的儿。后来,周允乾果然痊愈了,这事儿可轰动得很,连周老爷都感动不已的称赞夫人贤德,当众宣布周允乾已是周夫人向上苍求来的亲生子,从今以后不许有人议论周允乾非夫人所生之事,违者重打二十大板,逐出苏州。」
阿金不免为之动容。
她也是女人,年纪轻轻的便赌咒自己一辈子不生养,只求别人的孩子病好,她自问做不到,但周夫人做到了,可见她真是太疼爱周允乾了。
了不起的周夫人!了不起的大爱!阿金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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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服的情绪只维持到第二天,阿金又很想砍人了。
一个不太热的初夏好天气,周老爷笑脸迎新人进门,热热闹闹、洋洋洒洒的照规矩来办,迎进正当花样年华、艳丽无比、年纪可以当他女儿的六姨娘汪巧冰——苏州第一红牌的花国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