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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太伤心,告别式里,父亲的友人提起瑞奇生前的点滴,深深控制不住,直流泪水,而奎尔深色眼镜后方,眼眶湿润。

    奎尔不断自问,就这样了吗?

    自己来台的目的、母亲的期盼,就这样划下终止符号?既是这样的结果,他何必来这趟,为母亲带来希望,又将她带进失望?

    深深半年的小心翼翼,换得这样的结局,值得吗?不值得!可惜不管值不值得,事情始终按照它要的方式进行。

    当所有仪式结束,奎尔抱着父亲的骨灰回到家中,深深肿胀的双眼里,对叔叔有爱有诸多不舍,他们相对无言,在一串沉默后,各自回房。

    夜里,深深穿着全白睡衣,敲开奎尔的卧房。

    打开门,他直盯住她瞧,小小的身子裹在素白的衣服里,更显单薄削瘦,小小的脸上,依然苍白凄凉。

    「我睡不着,可不可以……和你谈谈?你忙吗?」她小声问。

    他拒绝不了她的悲恸,于是转身,门不关。

    深深走进去,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分离气氛浓郁。

    真真实实的最后一夜,再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被强行剥开的心,用快干胶也黏不在一起,但她不哭,在今夜。

    「明天,我送你,好不好?」她问。

    「不必。」他直觉回答。

    他的心充满不确定,他越否认,对她的眷恋越见深刻。

    「拜托,让我送送你吧!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告诉你,两个星期的相聚太匆匆,说不完的话要囤积几十年后才能再对你说,我会憋坏的。

    走近他、握住他,她多喜欢这份亲昵。

    他没甩开她,专心考虑她的「憋坏」。

    「我保证不哭、保证笑咪咪送你、保证不让你尴尬难过,好不?」

    她的保证,没人可以为她立书写据。

    「送行对妳没有任何帮助。」他点出事实。

    「有的,有很多帮助,我没看过机场长什么样子、我没近距离看过飞机、我……我想多看你几个钟头,好不好?这是最后一个要求,以后,我再不烦你、不闹你,如果我始终存不够机票钱,明天将是我们最后的相聚时刻。」

    这种要求谁有本事拒绝?他没本事,于是静默。

    她将他的不反对当成赞成,笑着走到他身边,笑着拉起他的手,她肆无忌惮了,因为「最后」矗立在他们眼前。

    「你的手很大,手心很厚,在中国人的说法里,你是有福气的男人,你可以轻易掌握自己的人生、事业,你这一辈子注定安顺幸运。」

    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划来划去,微微的骚痒、微微的心悸,刮出他莫名感动。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也学起她的动作。

    她的手很小,细细的十根指头像青葱,掌心不厚,手心手背都是白皙。用她的话来解她的命运,是不是她的福薄命浅?是不是她掌握不住自己的人生?

    浓眉弯曲,他不说话,企图在她的手心找到一点好运的象征。

    「算命先生替我看过,说我的命不算好,你看,这条是读书线,很短是不?所以我的最高学历是国小毕业,若不是叔叔耐心,一天教我一点点,也许你会觉和我交谈言语无味。

    这条是生命线,有没有看见,它在中间断裂?算命先生说,我会在二十一岁那年碰到生命大劫,如果运气不够好,也许就没了。

    当时听见这些话,我心里害怕,叔叔安慰我,他说我有一条很棒的姻缘线,又圆又清晰。」

    她将两掌合在一起,一道弧线从右手食指绕到左手食指,圆圆满满地掬起她的爱情。

    她抬眉看奎尔一眼,笑说:「叔叔说,我的丈夫将是我的贵人,一路扶持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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