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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几年后,有一晚恒峰突然回到面摊,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跟从前一样,恒峰点着许多盘的小菜,静静地看着小女孩用餐,直到她吃饱,他才狼吞虎咽起来。
“她是?”老板问。“我妹妹。我去孤儿院接她回来了。”恒峰回答着。
“回家看过?”“吓一大眺,变成空地。”
“现在呢?”“在做黑手。”
“晴雅呢?”“不敢去找她。”
“为什么?”“我坐过牢,带着一个孩子,没有稳定的工作,拿什么去见她。”
“那孩子不会介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待的圈圈,勉强不来的。”老板没有驳斥恒峰的说法,因为他认为恒峰说的对。
“老板,你是不做生意了吗?”隔壁桌的客人不耐烦地冲着他吼叫着。“歹势。”恒峰对着他们道歉。
“他比较了不起吗?”眼见恒峰示弱,那桌客人越来越嚣张。
“滚,老子不爽卖你们。”老板把锅盖盖上,汤瓢一甩,不打算作他们的生意。“阿伯,何必呢!”恒峰劝着老板。
“你不要管,我这摊子虽小,但也是我自己的圈圈,我还能作主。”老板不愿退让。那桌人向恒峰走去,推了恒峰肩头一下,“我好怕,打我啊。”一副靠着人多势众的样子。
“我再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和老板都没恶意。”恒峰把外套穿上,恭敬地跟他们鞠躬。“知道错就好。”为首一个高高的瘦子揪着恒峰领子说。
没有人想到小女孩突然滑到那瘦子的脚边,二话不说张着牙就往他小腿咬去。瘦子痛得失声尖叫,拳头往下一挥就要袭击小女孩的头部,恒峰伸手接住那拳,嘴里喊着:“恒婷放开。”小女孩跑到恒峰的身后,带恨的愤怒却未曾稍减。
“是我不对,打够了就走吧!”在他们对恒峰一阵的拳打脚踢后,恒峰宛若无事地说着。小女孩已经哭花了脸,老板说,要不是他硬拉着,她可能会去跟他们拼命。
“这次放过你,下次不要被我们遇到,见一次扁你一次。好好教教小孩,别她妈的没大没小。”
就在这鲜煞星叫嚣几句准备离开时,恒峰几个高中的玩伴(火添,阿雷、电光两兄弟)骑着摩托车过来。光看到阿雷、电光(老板说,这几年他们俩兄弟混的还不错)那几个人就吓得腿软,不要说接下来被他们两个人带走后的下场。
“为什么不还手?”老板描述当火添帮恒峰擦着伤口,发出的抱怨。
“当时我的一时冲动害了全家,也让我失去晴雅。现在我又是恒婷唯一的依靠,我得学会忍耐。”
“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办?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火添气得直跺脚,恒峰却是笑着走到恒婷身边,他抱着恒婷说:“不可以使用暴力知道吗?哥哥会生气的。”“我不管,谁欺负你,我就要他的命。”这叫做恒婷的孩子紧搂着恒峰的脖子,有止不住的眼泪跟面对哥哥受委屈的不忍。
老板说,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恒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些孩子的消息了。不知道过了几年,有认识他们的人来这吃面,听说,阿雷、电光因为是窃车集团的首脑而被通缉中,火添从成大考上了台大的博士班,发誓不离开台南的他,也北上念书。
后来几个以前的老邻居告诉老板,恒峰死在一场车祸中,他本来还存疑,现在再见到我,从我口中得知火添已经亲口证实,他才相信。
“这善良苦命的孩子啊!难道不吵不闹的孩子,老天连颗糖也吝啬给予。也许这就是电视上常在说的苍天不仁吧!”在我面前,老板感伤地说。“恒峰死了也好。要是他活着看见晴雅身边有了别人陪伴,想必是生不如死。”就是因为上次我的身边有节成陪着,所以他决定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