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山上的火车沿途,他和许多人们交谈,却理都不理会她,除了她因让座而差点笨拙的摔跤及下火车时他用他的体温保持她的温暖外,他从没有正眼看过她。
也许,他不能忍受一个听障者的笨拙?更也许,他不能忍受的是这桩婚姻?
烟如胡思乱想著,直想到她感觉自己已无法忍受这种在全然陌生又孤单的空间中所产生的不安全感时,她飞快的拉开房门,却差点撞上像一堵墙般挡在门外的夏扬之。他仿如一只理应外出觅食的公熊般手里捧著大包小包并传出阵阵香味的食物!
乍见夏扬之,她的心情骤然放松,但她雪白如纸的脸及瞳仁中倏忽渗出的水意让扬之吓了一大跳。他走进屋里放下手中的食物,急急由口袋中翻出纸笔问:“发生了什么事?”
看著扬之略显焦灼的神情,她突然产生羞赧和不安的情绪,但她还是据实在纸上回答:“我以为……以为你突然觉得我不是个旅游良伴,因此你决定弃我他去!”
扬之表情奇特的瞪著她,感觉啼笑皆非,不过他在这一刻才体会身为一个听障者的悲哀,像裴烟如,就算外表再泰然与勇敢,她仍有许多基础的不安全感,也在这一刻,他察觉他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开始同情她的感受了。
他朝她绽放一个和暖的微笑,承认:“我明白我的粗心大意让你产生误解,请原谅我!希望我找到的补给品能弥补这半个多小时来你所受的虚惊!”
所谓补给品包括了热腾腾的晚餐及一件比她原来穿的夹克更厚重的女用红色雪衣。
凝视他变得出乎意外温和的眼睛,及稍稍少了愤世嫉俗线条的男性脸孔,她的不安全感明显的减至最低程度,她在纸上写著:“请原谅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扬之差点发噱的感觉他们之间就像在演什么宣导短片似的僵硬与公式化。
不过,至少他们吃了一顿极和谐的晚餐;餐后,因无法在山间的夜晚找到太多娱乐,因此他们打开电视。
扬之并没有专注于电视上的悲情连续剧,他只是以一个平常人的立场来揣测一个听障者会用什么角度来看待电视这种科技产品?他们能看见字幕与明白剧情传播出的意念,但长久居留在静闇世界的他们可能也会好奇别人翕动的嘴巴内发出的究竟是什么声音吧?他们能由字面区别什么是高音、中音、低音,但他们大概无法真实的想像‘声音’是什么样的一种境界吧?
裴烟如似乎也是有心事的。她呆视电视几分钟,然后兴味索然的抓起他们刚使用过的纸笔在上面画上一些圆圈及交错的线条,许久后,她把纸张推到它的面前,上面只写著一句:“可以和你谈谈吗?”
注视她略带忧愁的眼睛,他点头,起身关掉电视,并在壁炉内加上一些柴火,坐回椅上后,他一脸等待她继续下文的冷静表情。
“很抱歉,把你扯入假结婚这淌浑水中!”烟如眨眨眼,沉吟著自己和他所处的困境,“而这趟虚设的蜜月旅行沿途更可能为你带来许多不便,请原谅!”
“这是我自找的,不是吗?”扬之眉毛微扬,一脸嘲弄。没错,至少九年前同意订婚时他也有份,今天面对这许多尴尬,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
“你很气愤我害你陷入这种境地,对不对?”她盯著他,他神情闭锁,只有嘴角露出一抹阴郁,这令她更觉神伤,但她还是勇敢的在纸面表达今天她在火车上想了许久的事,“再次向你道歉,为我的一己之私害你陷入困境绝非我心所愿,这几天以来,我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但我依旧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做到不拂逆病中父亲又不为难你。因此,我能想出的办法唯有自私一点,然后再向你道歉,之后再请你想开一点,我知道,和我这种人结婚是人委屈你了,你是那么优秀而我是那么无趣!但对一个活在悄无声息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