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话下。看着他,我不禁心响往之起来。
“香港才热闹,”他说:“你们有精力,也有去处,相形之下,我们这些侨居的土佬,真是沉闷得很。”
“什么?”我笑出来,“多去处?去到哪里?”
“各式舞会可供亮相,”他诧异的说:“还有一百多种饮宴的场所,每个香港人都认识每个香港人,每个人都是名人,每个人都用名牌,不是吗?”
我啼笑皆非;“什么?这就是华侨对香港人的看法?”
“正是,你们走在时代尖端,嫌全世界落后,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小姐都戴几万块钱的手表,男士们用几十万一辆的汽车。”
“是呀,可是木屋区居民仍然没有合法的水电供应,公立医院永远没有足够病床,东区的市民到中区上班,路上需要三小时—一这又是那门子的繁荣?”
“可是你们都不舍得离开这块地方。”
“到哪儿去?”我反问。
他微笑:“只要有毅力………”
我也笑笑,不想再深一层讨论这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走?”我问。
“你赶我走?”他笑问。
“唷,我又不是移民官………”
“无论如何,要替老板完成那项修理工程再说。”
我点点头,他不是这里的人,他无论如何要离开的。
“有没有假期?会不会旅行到伦敦?”
十月份的确有假,但那个时候欧洲已经很凉。
我没有说什么。
华侨都客气得要命,要是我们真的登门去探访,他俩诚然会热诚的招待。但是我…我的心忽然乱起来,我所期待的不是这些。在香港,我有自己的世界,我是自己的主人,虽然寂寞凄清一点,但喜怒哀乐把握在自己手中,有一种决绝的快感。
申君回乡下的时候,特来道别,他送我一大盒巧克力,我冷静地向他道别。
在办公室内我是另外一个人。
他凝视我,“早上九时至五时这段时间,你比平日大了十岁。”
我矜持地微笑。
平时可以穿三个骨裤子及梳马尾、咬口香糖,烂塌塌地做人,放假时可以得回所有的自由,除下一切假面具,上班怎么同?
申家康走了,我几乎有点失重。唉,为一个陌生的过客认真,这是十七岁女孩子才会有的愚昧,我是个成年、聪慧、能干的职业女性,我哪儿有时间来悲愁与伤怀。
尽管如此,半夜临熄灯睡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想起我俩共同享有的笑声。
申君走后,天气突然有点凉意,香港那虚为的、若隐若现的秋天也许终于要来临。
我仍然如常地上下班,忽然沉默许多,平时运用有素的幽默感也收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但党得生活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尽责任,不是逛游乐场。
真是疯狂,这么早冬装便抵涉,相熟的时装店叫我去挑新货,这也是生活必须道具.在中环出入的女人穿戴怎么可以不整齐?
我随便挑了十套八套,试穿热得生痱子。
回到家,正在没趣,电话铃响,我去接听。
“若霜?”
“谁?”我问。
“我是申家康,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在家。”
“你在哪里?”
“伦敦呀。打来问候你。”
呵,我还以为他又来了呢,不禁一阵惆怅。
“想告诉你一些近况。老师傅来了,我们下星期一开工,我会将修葺前与后的照片拍给你看。”
我连忙礼貌的说好。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他说。
“到哪儿去?”我反问:“的土可?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