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不巧生在积恶之家,那真是不幸;如果生在积恶之家的这个人又恰好心肠好得一场胡涂,那就更是不幸之中的大不幸。
田可儿和以往每次出任务回来一样,悄悄地躲在田府大厅的角落里,心里一个劲儿地对自己又哀又怜,同时也不忘忙碌地祈求观世音姊姊和如来伯伯保佑,让她能够顺顺利利地度过回家后的第一个夜晚。
「哟,这不是小师妹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跟姊姊们打个招呼,是不是这次做了大生意,就瞧不起姊姊们了?」
田可儿的大师姊柳彩衣率着众家师妹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坐立不安的田可儿。
田可儿白了一眼柳彩衣,她向来跟这位大师姊就没什么交情,除了会作弄她、挖苦她,她实在想不起这位大师姊对她有什么好的。
「可儿哪里敢瞧不起大师姊,我心里还怕大师姊瞧不起可儿呢。」
柳彩衣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那我就更不敢瞧不起小师妹了,有师父给妳撑腰,我们这些做师姊的巴结都来不及呢!小师妹这回回来收获一定很多吧?早早就坐在这里等了,是不是准备向姊姊们好好炫耀一番啊?!」
说完格格笑了起来,几位和柳彩衣很要好的师妹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田可儿握紧了拳头,克制着不向那几张笑得很得意的脸扑过去。
「师父来了!」
大厅里的人顿时肃静起来。
话音一落,田府的主子田大富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厅门口,管家庆伯不声不响地跟在田大富身后。
田大富就是田可儿心里那个「积恶之家」的掌门人,也就是她的大伯。
据说田家世代都以当「拐子」为业,到田可儿的爷爷那一辈更是将这一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还因此而建立了庞大的家业。
「都到齐了吗?那就开始吧!」田大富左右环视了一圈,端起桌上的茶碗朝管家庆伯示意。
听到主子的吩咐,田府那位一向不苛言笑的庆伯清了清喉咙,拿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帐册念了起来。「彩衣小姐,共计外出八十天,获鱼六条、兔八只,货已在京城、太原两地出清,共得现银一千六百两……」
这话听起来有点难懂,不过在田府,这是很简单的术语:鱼,就是指可以拐到手的男童,而男童里则又可分不值钱的青鱼和可卖高价的鲤鱼;兔,则是指女童,自然也因为价钱高低分白兔、花兔、灰兔。
田大富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已在中原地区形成了自己的贩运体系,几乎每个大城市都有田大富建立的销售网络,这些负责将「货物」变现的人在自己所负责的城市里收集信息,然后将这些从不同地方拐来的小孩,分别卖到大户人家家里帮佣,或是卖到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手里去承继香火。
由这一点可以看得出田大富其实是一个既擅「经营」又懂「管理」的人,这也使得他可以在这法治昭明的太平盛世,将这门见不得光的生意维系下去。
不过现在田大富老了,做生意的事就只能交给他的弟子们了。田大富大约有十几名弟子,这些弟子们既跟田大富「学艺」,也负责供养他们的师父和庞大的府内开支。
田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田大富、管家和府里的下人,以及一些尚在学徒时期的弟子,所有成年的弟子都须外出做生意,不过不管生意做得如何,每个季末都得回来向同门们汇报一下工作情况,顺便也交流交流经验、歇业几天。
所以这个每季一次的「业绩」大会,对田大富来说,既可以警示那些工作不努力的弟子,也可以很清楚地知道田府的整个盈收情况。
听了庆伯的汇报,田大富赞许地看了一眼柳彩衣,同时不忘表扬一句。「彩衣,很好。」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