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选赴天山,寻来千年雪玉雕成,作为那人的寿礼。然而今日,却又生生毁在自己的指风之下。
在天山雪谷忍着严寒,苦寻数十日的雪玉,就这样化为碎片。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花这番功夫。
眸中掠过一丝苦涩,却立刻敛去了,抬头接道,“师兄,你若还当我是你师弟,今天就不要阻止我。”
梦无痕缓缓摇头,“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朱棣听得这番对话,一时间惊疑不定,目光逡巡着在两人面上掠过。
梦无痕十五岁状元及第,之后便入宫伴驾,后加封太傅,更是常驻京师,何曾听他与江湖人有过往来。如今段易影口口声声称他师兄,难道这人称大明第一臣的尚书大人,竟真与什么天涯谷有关?
他听着是凝目沉思,慕容华衣却听不下去,望着段易影道,“姓段的小子,你今天还叫他一声师兄,真是难得。只是你若真把他当作师兄,当日又怎么下得了手?”
毫不留情的一掌,那人呕出的鲜血,以及那颗雪白的“忘昔”,直到今日想起,她都忍不住后怕。
若是那时段易影心狠一些,再加三分掌力,只怕梦无痕的性命便要送在他唯一的师弟手中了。
段易影忽然冷冷地笑了,道,“我若真杀了他,也省得今日麻烦。”
梦无痕抬眸,静静地望着他,“这都是你的真心话?”
对上他的眸子,段易影窒了一窒,再也说不下去。那人的目光深沉幽邃,若寒潭般沉静,却又隐隐透着温柔的暖意。他忽然想起第一次与他相见的情形。
当时他蜷缩在地上,被一群恶少拳打脚踢。那人也是用这样温暖的目光望着他,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那时的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怀疑和猜忌,然而当看到那白皙修长的手向他伸来,他却毫不犹豫地握住了。
从此,那清澈的目光,温暖的手掌,一直伴随着他走了近十年。
闭了闭眼,段易影道,“为什么阻止我的人偏偏是你?”
“放下吧。”梦无痕淡淡地道,“事到如今,你已没有胜算。”
“你如何知道?”段易影忽然笑了,摊开手,掌心躺着只碧绿的小瓶,道,“这里面,装的是碧螺草。”
这瓶子异常漂亮,瓶口纤细,瓶身雕着镂空的花纹,似有薄薄的轻烟从镂空出飘出,精致到了极处。
然而梦无痕的脸色却变了。碧螺草,无色无味无毒。然而,遇上有王者之香雅称的珠觚花时,却立刻成为一等一的迷香。
回目四望,果然在大帐的角落里看见珠觚花。嫩黄的花蕊外,七片纤秀的白色花瓣正妖冶地舒展身姿,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慕容华衣心头一惊,暗自提气,却在催动内力的那刻,腿上一软,跌坐在地上。
看了她一眼,段易影得意地笑了。“师兄,你曾经告诫过我,只有尘埃落定之后,才能说成败,论输赢。今日你便看着我如何拿下这数十万大军,等上这万里江山的最高处。”
目光微冷,他右手一引,地上的柳叶弯刀已窝在手里,刀光闪过,朝朱棣颈部掠去。
朱棣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再没有人能救他。
森森寒气贴肉而入的那刻,一幕幕的往事闪电般的在心头掠过。
青年时,意气风发地站在朝堂,纵谈天下大事,父皇威仪的目光里,闪动的是对他的赞赏。在那个时候,对着金壁辉煌的皇座,某种强烈的欲望朝他冲撞过来,他年轻的心湖变得波涛汹涌。
后来开始带兵,与晋王朱棡一起征讨元朝的残余势力乃儿不花。队伍在沙漠、高原行军。朱棡胆怯,不敢深入。自己带兵抄小路直扑乃儿不花盘据的迤都山,将其部全歼。父皇得到捷报,大为欣喜,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