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繁很烦。
这是京中勋贵簪缨们的共识了。
倒不是说林繁话多整日里说个没完没了相反林繁多数时候比较沉默。
尤其与他幼年时的小孩儿心性相比长大了的林繁可以被称一声稳重。
同是开朝封爵忠义伯也算是看着林繁长大的。
这孩子吧小时候属猴活泼又外向精力充沛甭管成国公布置了多少功课、让他操练多久的功夫一样能上房揭瓦。
淘气是淘气了些却也不胡闹。
打哭了的手下败将两只手数不完且都是哭嚎着回家挥拳扎马步成国公拎着林繁登门赔礼被打的那家乐呵呵地反过来道谢。
连皇上、皇太后都夸林繁虎父无犬子、林家后继有人。
但凡家里有孩子的对林繁都眼馋。
谁不想要个能让自家老脸生光的男丁?
而忠义伯更是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不止是羡慕林家有个林繁更羡慕别家有年纪相仿的男丁能让林繁捶一顿。
本朝尊武有本事的都是好儿郎。
打不过就练练完了再打。
平日里不锤炼等上了战场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万家的爵位是拿金银供出来的没有武勋没有文功底气不足。
忠义伯一直等不来男孙失了让林繁捶一顿的机会后来林繁性子也变了。
父亲林宣在西征途中因旧伤复发病故定国公府只剩下孤儿寡母林繁似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小孩儿心性收了不上房不揭瓦听说没日没夜地念书练武就为了能早些撑起家业。
前些年林繁成了御前侍卫大伙儿再看他时才惊觉时间过得真快。
少年郎当家不容易。
他们这些世叔、世伯甚至更长一辈的朝堂上能多指点、多引路的自当出一份力。
等林繁当了赤衣卫指挥使有人在他手里吃了亏这样的心理是半点没有了。
别看林繁话不多逮到小辫子时能把人烦死。
顺藤摸瓜、抽丝剥茧官员不正、纨绔闹事但凡犯到赤衣卫手里统统不客气。
偏他御前大红人祖上功业深自己又承了爵论品级满京城也没几个能对他发号施令的威逼利诱全无可能真真让人无可奈何。
这还引什么路指什么点?
只盼着自家太平别叫林繁惦记上!
无人想被他念着更不想他念着自家因着他字“念之”“之”音同“枝”与他有摩擦的就在背后拿“树上那个”、“树上那个”的叫。
一来二去的在背后很少有人以“定国公”、“指挥使”来称呼他。
也就忠义伯这样的老资历仗着当年曾和林繁祖父林翰一起、支持先帝爷揭竿起义叫一声“林小子”。
当然忠义伯心里明白如此摆辈分是自己厚颜了。
若无其他状况互相乐呵呵的倒也无妨。
一旦被林繁揪住了别说捋着胡子、自摆姿态叫“林小子”就算是他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国公爷”都无济于事。
思及此处忠义伯看向自家老妻的目光越发不满。
真是老糊涂了!
看宝簪那浑浑噩噩的模样就知道秦家丫头所言非虚。
儿媳妇那病症定与老妇脱不了干系。
心生歹念还被人抓到了把柄愚蠢至极!
“那方子准是不准?”忠义伯板着脸问道“事关儿媳性命你老老实实说!人若救不下来闹到御前你让我怎么向皇上回话?”
伯夫人被忠义伯的怒目瞪得心里发虚。
她不怕秦鸾那一套一套的话一个小丫头她不放在眼里。
她更不在乎儿子怎么想孝字当头儿子还能为难她这位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