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血迹的战马快马加鞭而来,等到的却是三皇子的死讯。
而现在,青年眼缚白绫,如此宽大的衣物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消瘦,端正地坐在他面前。即使失去记忆,也依旧如同往日沉稳。
那些许久未见的黯淡记忆就一下子鲜活起来,只是多了沉疴药气,翩若惊鸿。
天之骄子,何至沦落至此。
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梦里牵绳引马,英姿勃发,宁死不从,最后于函谷关之下自刎。
惊雷伴雨,血色沾染了他苍白的唇,艳丽至极,触目惊心。
这一年多以来,裴谦雪时常重复着这个梦境。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久了,似乎也不清不明地把那些曾经未能道出口的隐秘心思挖开,震开些许涟漪。
还有那把剑,那把不该出现在宗洛手上的湛卢剑。
“裴大人?”
熟悉的嗓音有如振聋发聩。
裴谦雪这才发觉自己不自觉盯着对方唇角的时间过长。
向来淡漠恪守礼节的他,原想避开致歉,却忽而想到,现在的瑾瑜,分明什么也看不到。
一点微妙的心思开始萌芽,他轻轻抬手,在对方明显差异的神色中破天荒地慌乱一瞬,还是没敢拂去那缕发丝,掩饰般低头斟茶。
茶水如同他的心思一样,洒出冰裂茶碗。
“不必对我使用敬称。”
过去不必,现在不必,未来更不必。
裴谦雪低声道:“我同顾公子一见投缘,恨不得引为刎颈。”
“如果可以......叫我阿雪,好吗?”
如果这只是一场美梦,那他愿意就此长睡不醒。
......
“哒哒哒哒......”
外面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将莲叶芭蕉打歪。
室内熏香依旧安静地盘旋。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和宗承肆暗含锋芒的试探不同,裴谦雪并没有问他为何失忆,反而更关心他这一年来的境遇,关心自己失忆的旧友,止乎于礼。
宗洛思绪逐渐飞远。
上辈子这个时间点,他和裴谦雪还没有走到因为虞北洲而反目的地步。也就是说,现阶段他们还是挚友。
平心而论,除去后来莫名其妙的冷战,他和裴谦雪也还算志趣相投。
当初宗洛从鬼谷出师后便回了大渊。
虞北洲是他师弟,比他晚入门,宗洛便早毕业一年。
那会儿宗洛意气风发,初生牛犊不怕虎,铁了心要和虞北洲对着干。回了大渊后,他便打算遵循着自己穿书前的记忆,极力拉拢几位男配,准备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虞北洲未来的家底掏空。
可惜那个时间点有些过早,叶凌寒在卫国好端端的做他的太子,公孙游还在隐士世家拜师学艺,宗承肆甚至都未到可以出宫建府的年纪。
只有裴谦雪。
虽不能算相识微末,但认识宗洛的时候,裴谦雪还只是法家学子,还未参加百家宴,成为日后风头大盛的三料魁首。既然是要接近男配,直接暴露身份难免不便,所以刚开始他们其实是以平辈相交。
等到后来百家宴结束时,裴谦雪在渊帝背后瞧见那位白衣上绣着金纹的矜贵皇子,才知晓原来这位便是那位在卫国为质多年,方才归来不久的大渊三皇子。
裴谦雪是个实打实的清官,高冷无比,孤傲不凡,为实现自身思想抱负投身大渊,淡漠的外表下掩盖着锋利的棱角。虽只是一届文人,却也有着弃笔从戎,金戈铁马,上阵杀敌的梦愿。
这倒恰好切合了宗洛当时的心境。
他穿书后拜师学了一身本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