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盯上她的眼睛,“人活在人群之中?,很少?有人能独善其身?,你真能做到?吗?”
云禧想,如果她是本朝人,那大抵是做不到?的,说不定还是口诛笔伐的那一拨。
可她是现代人,又是个大夫,只要见到?病人时,病人和病人家属能笑脸相迎,做到?这些就不难了?。
她说道:“我做得到?。病人在我的眼里只有病,没有性别。反倒是你,如果你继续跟我住在一起,承受的压力一定比我多。但我想,像常家大儿子那般没有修养的人不多,像杨道文那样知道感恩的才是大多数。”
季昀松问道:“如果大家都是‘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那种人呢?”
云禧站了?起来,“那种人人品不行,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不要为别人的错误责怪自己,毫无意义。”
季昀松目送云禧出去了?。
他很清楚,云禧的最后一句话言近旨远、千真万
确,如果他还想不开,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交流的意义了?。
人家给?他离开的自由,也给?他留下的余地了?,一切都在他。
那么,要离开吗?
他扪心自问后得到?一个答案:不,不走,绝对不走。
从小?到?大,季昀松最擅长的就是取舍,目标明确,他才平安活到?现在,并且因?此有了?仕途。
云禧又不是水性杨花之人,他又何须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季昀松心思一定,所有烦恼顿消,洗脸刷牙,如常做功课,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这日清早,常可为喜气洋洋地进了?医馆,“云大夫,我家老头子好多啦,你再给?看看吧。”
云禧正在给?王有全?父子讲解药材的药性,闻言停了?下来,“好,我收拾一下,这就走。”
她给?父子二人布置好功课,按照原方带上药材,去了?常家。
常可进不在家,云禧不必寒暄,还挺自在。
常老爷子确实好多了?,言语饮食问题不大,手?脚可抬举,右手?握而有力,只是眼口略有歪斜。
云禧道:“药方对症见效就快,劳烦常二员外,我要在这几处针灸。”
常可为掀起被子,把老爷子的手?臂和腿一起露了?出来。
老头总也没洗澡了?,胳膊腿上的老皮一层一层的,味道也着实不小?。
常老爷子不好意思了?,脸颊上浮现两坨红云,“云大夫,委屈你了?。”
云禧用镊子取出一只泡在高度酒瓶里的棉球,在曲池和少?海上擦了?擦,笑道:“老爷子,你老是病人,我是大夫,无性别无男女,您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一边说,一边在穴位上按摩几下,轻车熟路地扎进去,再以内劲度入经络,先曲池透少?海,再合谷透后溪……一直扎到?面部的牵正穴。
云禧收了?针,问道:“你老感觉怎么样?”
不待常老爷子回答,常可为先惊了?,“眼不斜,口不歪了?!云大夫,你可真是绝了?!”
“哐当?!”房间东头的屏风后发出一声巨响。
常可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云禧一眼。
云禧就跟没听见一样,把带来的三剂药略微进行加减,说道:“常二员外
,医馆没人,我这就回了?,明日再来。”
常可为拱手?道:“好,我送云大夫出去。”
二人刚走,李氏和常新峰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针见效,云大夫确实是高手?。”常老爷子闭上眼睛,“我老了?,什?么都不想管,也什?么都不想问,你们出去吧。”
这是不想看见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