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出夜明轩,太皇太后对皇上道:“玄烨,方才侍卫拖叶穆氏出来,哀家见了她模样,好好的一个人,身上怎会毫无缘故的长那些脏东西,可见是有人存心不轨了,玄烨,你可要当心啊。”皇上恭顺答道:“老祖宗说的是,孙儿自会警惕。”太皇太后道:“那就好。”昌贵人搀扶着太皇太后柔婉道:“太皇太后,该是喝药的时候了。”太皇太后微笑道:“玄烨,哀家先行回宫了。”皇上福下身子道:“恭送老祖宗。”说罢,太皇太后搭上昌贵人的手,慢慢地走回去不提。
自从阿绣被贬回宫奴,双手本就有包,瘙痒难耐,又因为经常在水里清洗衣物,不免破皮流脓,苦不堪言,小翠原是比阿绣资历浅的,挎着一箩筐衣服进来,见了阿绣的模样就道:“阿绣姐姐,您可当心啊,这些衣物可是娘娘们换下来洗的,连用的水也须格外仔细着,这么浑的水,姐姐怎么下得去手呢?”说罢,放下箩筐窃笑,阿绣听得如此,发疯似的来殴打撕扯小翠:“下贱骚货!黑了心的白眼狼!你见着我如今被贬了,存心作践我是不是!当初在辛者库,是谁带着你们!是谁分你一口饭吃!皇上不会不理我的!我侍过寝!只要我被重新册封,我还是宫里的娘娘!你们这些蹄子做梦也别想!”小翠虽然连连抵挡,但还是不敌阿绣的疯劲,其他宫奴看了,也都放下手里的活,来将阿绣和小翠二人分开,阿绣被人架在一旁,冲着外头喊着:“皇上!臣妾给您侍过寝啊!皇上!您不能撇下臣妾啊!皇上!”小翠整了整衣裳,拍了拍身上的灰,道:“阿绣姐姐,也难怪皇上他厌弃你,你瞧你那德行,到底和我们一样,都是奴隶出身,包衣的奴才,也就是奴才中的奴才,品性哪能和别人比呢?”说罢,挎着箩筐到别处清洗。
李德全在南书房伺候着,仔细地将一个新橙切削成八块,呈在团龙纹的青花果盘上,轻放在案上,对皇上道:“皇上,天热了,奴才从冰库里挑了个橙子,还新鲜着呢,皇上您吃点消消暑。”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道:“李德全,阿绣她如何了?”李德全回道:“听辛者库的宫奴说,自从回了辛者库,身上便不大好,其实奴才也害怕,要是穿过她洗的衣服,到底是不好的,更何况宫里还有两位有孕的小主呢。”皇上叹了口气,道:“既然身上不干净了,再让她接触衣服,总是不好,那就让她到马桶司去刷马桶。”李德全咧嘴道:“皇上英明。”复又收敛住道:“奴才寻思着,这卫氏已被内务府召回,要重新分派她去别的宫房,经由叶穆氏这次来看,只怕那卫氏是别有用心。”皇上瞪了一眼李德全,李德全退到一旁,低着头不敢言语,皇上平复了表情,道:“朕也对卫氏存有疑心,但从刑部呈上来的卷宗来看,昔日卫氏一族仗着鳌拜之势,侵占良田,恣意妄为,证据确凿,只是,还有一点,朕似乎大意了。”李德全道:“皇上,该不会是…?”皇上道:“原来你也想到了。”李德全低头道:“奴才不敢置首朝政之事。”皇上微笑道:“你从小就在朕身边,有什么说不得的?倒是,朕想过,为何之后鳌拜也栽了跟头,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之事,朕已经见惯了,正是因为卫氏一族犯罪的证据太确凿了,让人有了把柄,才更遂了另一派臣子的意,所以朕才疏忽了一点,且看这里,”皇上用手指着卷宗上的话,只见那上面写着:“收缴古玩玉器520余,没收赃款10数万两,尽归国库”,再看另一个供词,上写:“于七月获碧玺送子观音一尊,收纳赃款500两”,皇上道:“怎的前后描述都不一致?更何况碧玺送子观音乃是朕聘于仁孝皇后时的聘礼,他是如何获得?”李德全道:“想来,当时国库要是收纳了这10数万两,皇上早就平复了三藩了,解决了饥荒了,怕是当时被那些官员分赃侵吞了。”皇上叹气,道:“到底证明了卫氏是无罪的,李德全,着朕旨意,昔日鳌拜专权,冤枉无辜,朕每欲铲除奸佞,奈何昔日朕幼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