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不想说,我会保持沉默。”
宁永学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抓住一条线放在一个生命指示物上。很快,一头母狼伴着橙色光晕从大教堂的中央位置出现了。
说来奇怪,母狼出现的方式不是忽然出现,是在他视野中逐渐放大,就像从某个方向接近了他们一样。但这个方向既不是朝上,也不是朝下,更不是朝东南西北的任何一个方向。
宁永学无法说明那是什么方向,只能看见它在自己视线中逐渐接近大教堂的中央区域,然后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嚎叫。
他把橙色线条
挨个放到指示物上,跟着后退一步,坐在地上,想要把手臂再次拧成人手的形状。娜佳的影子在旁边配合他扯住蜷曲的触须,用力拉直、绷紧,绕在分裂的骨头上。
干这活的感觉就像缠麻绳,整个过程都很匪夷所思,但确实是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
芙拉的头在地上仔细观察他手臂的结构。“你的自我认同是什么?”她问了个很学术的问题。
“我觉得我是人类。”宁永学说。
“那你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吗?”
“你可以自己猜。”宁永学答道。
如果她确实如她所说那样表里如一,他可以对她少些谎言。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跟每个人都宣传他的真实身份。
“喔,不愿意承认吗?”芙拉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你面对医生很不诚实呢,这可不是治病的态度。那你觉得,你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当然大了去了,他的灵魂没有根基,一切道德准则都是他自己用理性下的定义。他对这些准则的认同感一方面来自他在乎的人,另一方面来自生存需要。
生存的需要会跟着环境发生变化,但人总是有自己不会改变的一部分定义着他们是谁。这个不会改变的一部分就是他依赖和需要的东西。
见宁永学没兴趣答复,芙拉也不生气。
“真没办法,”她说,“你这样什么都不肯说的病人是我最头疼的,仅次于闹事的流氓和治完以后不付钱的老赖,排在第三名。那我按我以前研究的方向做点猜测吧,——我觉得你也像那只奥泽暴一样,是后天诞生的自我认同。如果把你放在方舟外面,你的生命指示物一定也是黑色。”
也许他的自我认同确实是后天诞生,和阿捷赫很相似,但她最后一句话是错的。他们这些穷卑者可能根本没有对应的生命指示物,就像是环境本身。
“你看起来很自在。”宁永学好不容易才把胳膊拧成人手,“你对自己的处境没什么想法吗?”
“想法?要我说,你才应该有些想法吧。或迟或早,医院的负责人就会上门找你来讨要我。你离海场越近,它就来得越快。你觉得是我自己想待在医院里吗?当然不是了。对医院来说,我
就是它们的宝贵财产。不管是我跑了,还是有人把我拐跑了,它们都会想法设法把我收回去。”
宁永学听得很诧异。“医院的负责人是什么东西?”
“我不好说,不过你要是再多扣押我一阵,你也会欠下债务。到时候你会怎么样,就得看它的想法了。”
“你什么意思?”宁永学低声问她。
“一般来说,欠下债太多的人会被直接回收,送进太平间。不过你看起来很有价值,也许它会要求你也给医院干活,帮我分担点债务?你们中都内务部的人不是想在医院探路吗?我觉得这个是好办法。要不你就给你的上级交个书面申请,说你要在医院当志愿者,顺便也能他们探路,怎么样,很有效率吧?一定能让你升职升得更快点,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宁永学瞪着地上的人头,“我也不想给你们来历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