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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把狙击枪。

    那边环境潮湿无比,道路上也脏水横流。可见房舍外层的墙皮腐蚀脱落,通往更高处的楼梯更加凄惨,已经是坍塌了大半。楼梯两侧的铁艺扶手生满锈斑,早已移位、偏斜,像是挂在破木条上的一堆腐肉。

    许多破烂的衣物用磨损的绳索捆在一起,散发出衰败的气息,无人看管,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偷。枯萎的藤蔓像死人漆黑的血管一样四处延伸,攀附在墙壁高处,与晾衣服的绳索相互映衬,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色彩。

    这危险的房舍除了虫子,还有任何人会待?

    宁永学默不作声地挪动镜头,扫视藏匿在附近的不详踪迹,几乎下一瞬间,他就拍到了尸体。

    那是副奇妙的构图。

    一男一女,约莫二十来岁,像自杀者一样悬挂在窗户那头的天花板风扇上,彼此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阵阵寒风从街头巷尾吹拂不止,渗入四处漏风的窗户,使得他俩在幽闭的小房间里缓缓转动,俨然构成了一个完美和谐的整体,一个单独的生命。

    说是单独的生命,其实并不奇怪,它的每条腿,都是他俩从胯部到脚腕连在一起的两条腿,它的每条胳膊,也是他俩从肩头到手腕连在一起的两条胳膊。在它身上没有针线缝合的痕迹,也看不到胶水粘合的迹象,仿佛是自然生长的结果。它完全可以宣布说,它就是由一对情侣构成的新生命。

    宁永学无意识地调节焦距,把镜头对准它过分庞大的面容,一点点扩张,直到他能分辨出具体细节。

    他看到两颗人头拥挤在同一个脖颈上,中间的部分——从耳朵到下颌——几乎是相互陷了进去,俨如两块烤化的黄油。他俩嘴角相接,扩张成一条巨大开口,跨越两侧面容,森森牙齿在其中堆积,露出一种欣喜若狂的笑意。

    这事很不寻常,不过宁永学见怪不怪,许多年来的见闻足以让他对此类景象免疫,缺乏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除非它当场跳下来,对他发出高声惨叫,否则宁永学能在它旁边安然入睡,度过一整夜。

    是的,没什么可惊讶的。如果附近没人,宁永学一定会走上前去抽一管血,留待以后检测。

    在他看来,内务部人士的评价才更关键,他相信他们知道更多,——他暂时相信。

    宁永学把镜头固定在此,直至第一个人影落入其中,在诡异的死亡现场现身。

    跟他的猜测不大一样,那人衣着得体,精致的西装系着黑色领带,里面则是一件体面又昂贵的白衬衫,袖口往外别着,显得分外雅致。

    这身行头在此刻显得不合时宜,仿佛那人打算出席一场上流人士舞会,而非在废水横流的旧街道检查尸体。年久失修的房舍对这份优雅完全陌生,锈蚀的栅栏也和他不搭调。除此以外,他居然还戴着双漂亮的皮手套。

    他......不,是她?

    她摘下遮阳的圆顶礼帽,绕在指尖转了转,神情不可谓不惬意。

    宁永学继续聚焦,把镜头落在她脸颊上给出特写,尤其是她嘴唇开合的轮廓。

    “一场失败的双生之礼,真奇妙。我还以为只能在古文献记录里看到这类场景了。”她的嘴唇在说,“能找到钥匙的踪迹吗,各位?”

    双生之礼,宁永学想,他当然知道这词。

    文献记录给出的说辞是,“你会在镜中看到另一个存在的倒影,而非你自身。”

    这话令人费解,谈不上晦涩,但是语焉不详,缺乏更多解释。这么多年以来,宁永学只在长启见过一本回忆录式的残卷,其中记录有双生之礼仪式的若干事项,可惜它缺页少纸,完全没有考古以外的价值。

    倘若双生之礼会造成如此后果,把两人融为一体,残卷的作者未免也太吝啬词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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