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纪年与薛柒一前一后踏进厂门,走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他歇息的住所。
刚跨入月洞门,薛纪年脚下一顿。
他的房间内点着灯,一道纤细的身影映着窗纸上,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
薛柒顿时凶狠毕露,手中弯刀铮然出鞘。何方小贼胆大妄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来东厂偷东西!
薛纪年反手一按,阻止了薛柒的行动。
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窗纸上的那个人影。普通人家夜归之人,总希望看见屋内有一盏为他而留的灯,那代表有人在等侯。可这么些年,薛纪年从没奢望过,甚至没有一丝想法。
只是现在,乍然见到这一幕,心里竟有些涌动。
他静了静,上前推开门。
花浅趴在书案上,手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正在瞌睡。她好不容易出一次宫,薛纪年竟然不在东厂。
要说那次“行刺事件”给花浅带来的最大惊喜是什么,那无疑是锦心了。
之前她还觉得收了锦心的忠心也没多大用处,这几日才发现,用处可大了。
记得刚入宫时,锦心曾跟她说过,若想出宫,需得皇后娘娘手令才可。结果前几日,这死丫头就自己打脸了。
在花浅天天长嘘短叹想出宫又没门路的发愁时,锦心竟然跟她说,其实离宫,也不是非得皇后娘娘手令不可。
花浅两眼一亮:“你有办法?”
锦心犹疑的点点头:“嗯。”
果然,入夜之后,一辆马车畅通无阻的带着她离开皇宫,直奔东厂。
驾车的人正是那个御膳司的小伍。
至于为何直奔东厂?她又不是缺心眼,第一次动用东厂的势力,不去找他们的头子,难道要让他们知道她准备爬墙?她吃饱撑了吗?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听得开门声,花浅猛然惊醒,她迅速抬头,只见风雪夜归处,那人披着黑袍推门而入,望向她的目光温和,无任何惊异之色,甚至带上一丝丝笑意。
“相公~”花浅欣喜的一撑书案跳起来,往薛纪年跑去。
然后在薛纪年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住,她看见正欲提刀砍人的薛柒和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那抹复杂。
“呃,薛柒,你……”花浅有些尴尬,刚刚一时嘴快,竟没注意到薛纪年身后还有人。
薛柒看了看主子的脸色,锵的一声收刀回鞘:“属下告退。”
薛纪年微微点头,薛柒迅速退出门外,还体贴的带上门。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来看你啊。”花浅手指卷着胸前垂落的饰带,一圈圈的绕着,一边说道:“上回你走后,就一直不来看我,人家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就出宫来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满。
薛纪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乱说什么。”
边说边往书案前走去。
花浅跟着上前,贴心的替他解下披风。
薛纪年顿了顿,由着她伺侯,心情因为她的动作而悄悄愉悦。
花浅抖了抖披风,将之挂在衣架上,尔后转身面对薛纪年,理直气壮道:“哪有乱说,不信你问锦心,我是不是睡不好觉?前几日锦心还问我,为何夜里老是唤你名字?问我,你是不是欠了我许多钱。”
薛纪年:“……”
其实那是她故意装睡逗锦心的,没想到,让锦心误以为她倾心提督大人,一日不见瘦下好多那种,于是,就将另一条出宫之计给她贡献了出来。
“相公,你这些日子为什么不来看我呀?”她拉着他的手臂摇啊摇,疑惑中透着不满,不满里又带着俏丽。
明明是一句质问,偏偏被花浅说得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