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夸,刘员外神色更好,兴致勃勃的又说了足有一刻钟锦官城的好,什么蜀锦啊,回锅肉啊,杜甫草堂啊等等。
完了以后,他端起王小送上的好茶,咕噜咕噜连灌了两盏,这才抚着胸口笑道:“哎哟,出门没俩月,这就思乡了,莫怪莫怪。”
裴瑾瑜见他情绪平稳下来,便温言道:“刘员外的画,裴某也想长长见识呢。”
刘员外心情又不好了,叹了口气,指指平铺在案桌上的九鱼图:“就在那里,但看无妨。”
“多谢刘员外。”裴瑾瑜道了声谢,来到画前,定睛查看。
乍一看,这画平平无奇,九条鱼有红有白有黑有花,穿梭在荷叶莲花间,姿态各异,但每一条都似在游动,以静态表达动态,动感十足,构图巧妙,技艺也算不凡。
然而,能完成这样画作的书画家并不鲜见,说是诸葛孔明所作,毫无根据。
史书记载,诸葛孔明善画,喜草书,哪怕彼时书法艺术还未彻底成熟,他的作品也被珍而藏之。
前朝徽宗皇帝就曾说宫里藏有武侯草书之《远涉帖》。
至于画,并未有流传于世的作品,早就散轶在乱世之中。
唐时出身宰相世家的张彦远曾在《历代名画记》里提到,诸葛亮的作品在唐代已经是“有国有家之重宝”,“为希代之珍”,可见珍稀的程度。
东晋《华阳图志》上还说诸葛亮不仅能画天地日月,且能画各种建筑、车马、动物及人物。
能如此全面掌握绘画技巧的画家,极为少见。
这说明九鱼图对诸葛亮来说并不困难,未必画过,却也未必没画过。
画完全没有参照物,裴瑾瑜只好看字。
远涉帖曾被刻成碑文,拓下的法帖广为流传,字迹不难判断。
两相对比,画上的字迹确实像诸葛所书,倒也找不到疑点。
如此,只好发大招,动用鉴字宝符。
凝神静气,运转炼神诀,将神识聚拢成束,投向九鱼图!
嗡!
天地万物,莫不可鉴。追根溯源,莫不可鉴。
有关书画的画面蜂拥而来,洪流般灌入识海之中。
随着功法的突飞猛进,这些信息已经不能给裴瑾瑜带来任何冲击,哪怕是洪流也会被收拢消化成涓涓细流,最终汇入无边无际的识海之中。
快速阅读九鱼图前世今生的信息,裴瑾瑜不胜感慨。
蜀中眉州有个苏秀才,考了五六次举人都没中,搞得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
供养他的老母与妻子累病而亡后,秀才不得不关心起柴米油盐与温饱。
除了读书,他仅略通书画,只好以此谋生。
在集市代人写信,帮有红白事的人家记账,或者将书画在书铺寄售。
虽说饥一顿饱一顿,到底活了下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秀才画画的技艺越发娴熟,但因资质与眼界问题,境界始终没有突破,成为大家,而是沦为一名作品匠气十足的画匠。
画匠的画是卖不上价的。
继科考失败后,秀才的第二个抱负成为书画大家宣告失败。
但是秀才不甘心,总以为是家贫,为了糊口不得不向现实妥协,这才没有达到想象中的人生高度。
要是衣食不虞,他认为自己也能成为人人追捧的大家。
抱着这种执念,秀才绞尽脑汁提升画作的价值,正道走不通,便走旁门左道。
经过一次次实验,他发现将玻璃粉调胶涂眼珠,白蛤粉调胶涂白睛,铅粉给两腮打底,再涂上淡淡一层朱砂、焰硝、黄酒调成的颜料涂在铅粉上,在灯光下,画里的人脸色就会变红,而眼珠的玻璃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