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个被传唤至大理寺,竟是因涉嫌谋害自己的父亲。
当他与扶昀随大理寺官差到达衙门大堂时,更令她揪心的并非是她与扶昀这平白无故来的嫌疑无法洗刷,而是自个的父亲当下生死不明。
大堂之上,因要避嫌,案件主审之人就不是谢湛而是杨寺卿,谢湛只得坐在上首一旁,静听旁观。
扶萱抬眸对上谢湛,见他剑眉紧蹙,神色不似轻松,便知父亲情况不佳。
她心中的担忧只增不减,眼眶红透,脸色愈加煞白。泪水憋在眼中憋不住,金豆子便一粒一粒地从下巴上无声砸下。
俨然是尽数砸在了心尖上,谢湛眉头锁地愈深了些。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久仰大名的扶女郎,堂上的杨滔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自感概了一番:当真是妩媚多姿,怪不得谢少卿一改往常漠然置之的态度,今日竟是开口来旁听审讯。
他就说嘛,谢少卿再如何清冷,那也还是个人。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
这般模样的女郎若还软不了郎君的心,那这人心恐怕是铁不是肉了。
见上峰静默半晌一言不发,谢湛薄凉的唇角微启,催促道:;杨寺卿,既是疑犯已到堂,不若速问速决。
听得谢湛言语,他这才收了思绪,抓起界方一拍桌案,开始了正式盘问。
自然了,本就是陷害栽赃,扶萱和扶昀的叙述自然并无不妥。
二人带着的桂花酒与月饼,并非独独为扶以言做出的一份,这酒和饼,扶家每一位皆有品尝。为了佐证,桂花酒的酒坛与做月饼的材料,也全数被带上了公堂查验。
律法上,素来便是秉承;无罪推定原则,即,一个人若未被证实及判决有罪,在堂上应该先被假定为无罪。
在扶以言被毒害之事上,并无证据证明扶萱和扶昀出手陷害,故而,拷问一番后,当作了无罪释放。
扶萱和扶昀这才得了自由,去大理寺的厢房中,对其父进行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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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以言的中毒是发生在大理寺狱中,而此地,本应是全大梁最为安全的地方。
事情一出,便不止是蹊跷,而是可怕了。
这意味着,有人已经将手伸到了大理寺来。
为了查实真相,扶萱和扶昀离堂之后,按律,大理寺上下所有人皆进行了互查。作为大理寺一员,谢湛自然也免不了被旁人审问一番。
待他终于脱身,扶萱早在他办公那屋门口等了半晌。
见他前来,扶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上前迎了两步。
;莫急,随我来。见她双目通红,谢湛率先开口。
他未带扶萱进自个办公那处,而是将她领入了会客那屋。
房门阖上,素来在公事上严谨到苛刻的谢少卿直接开口道:;昨日不该带东西前来。
他的语气清冷中似有责怪,扶萱惊了惊,疑惑问:;为何不可以?昨日可是中秋啊。
她又补充:;而且狱吏也放了行。
谢湛静静看她,等她自个想通,并未言语。
不负所望,扶萱想通后,突地睁大双眸,有些不确定问:;你、你的意思,你没提前打过招呼?
谢湛摇头。
本就因自个阿父奄奄一息,扶萱心有惧怕,此刻,再知是因自己的一时疏忽才被人利用,满心只剩懊悔。
她塌下肩,垂首无力道:;我该有警觉的。去豫州前我日日来送药,狱吏皆未答应,偏是昨日,什么都没问便允我提物进去了,我本以为是你先前已有招呼。我也没问你。你说的对,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