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路平安、顺风顺水。”
又絮叨了一阵,我不停地关照虎娃要听婆婆和老先生的话,走路玩耍要注意脚患,不要太用力,要学着给我写信云云,这才送了他们出门去酬神。
待一切收拾停当,已近黄昏,我和盈盈依依不舍地拜别了郑府上下,坐上马车赴宫中待命。
一进启星殿,发现婕妤殿中的宫婢内侍正忙得不可开交,想来林媛体弱多病,这一路远行免不了车马劳顿、风餐露宿,她要带的随行物品和宫人自是要比常人多得多。
我示意盈盈先去将我们的行李归置好,然后径自走进了林媛的寝殿。
林媛斜倚在一张罗汉床上,面色暗淡,凄然垂泪。她一见到我,忙拭了眼泪,堆出笑容道:“筱天妹妹,你来了啊。”
林媛不比我,与周衡只有几面之缘,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再怎么样,几十年下来也是有感情的,得知周衡命不久矣,伤心难过是必然的。
我怜惜地坐到她身边,柔声道:“是啊,媛姐姐,你清减了,我知道你担心陛下安危,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林媛惨然一笑:“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坏吗?”她叹了口气,幽然道:“我虽然没有真心爱过陛下,但这么多年来,陛下待我真的不薄。他是个仁厚慈爱的夫君和父亲,有他在,我们这些柔弱之人总归还有个依靠,但若是他不在了……”
说到这里,她情难自禁,忍不住又抹起泪来。我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将来,正想安慰几句,她抬起头继续道:“我活到这个岁数,已了无牵挂,我只是担心陛下的几个子女,尤其、尤其不是……”
她又停了下来,一脸忧惧。
林媛果然是旁观者清,她预见到了周衡走后,周氏皇族的悲惨命运。我一时语塞,只好抚了抚她的手,以示安慰。
次日一早,浩浩荡荡的大队出发东行。
队伍里除了周氏皇族及其家眷、留在京城的五品以上文武官员,还有保障安全的护卫队以及随侍宫人。
常乐因为即将临盆,要等出月后才能赶去永安。我本打算过几日去公主府探望她的,如今看来也只能写信联系了。
坐在马车上,我的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想到周衡大限将至,就意味着离文后大展宏图的时日已经不远,这曾经是我殷切盼望的时刻。
另一方面,正如林媛所忧虑的,这个过程同时也是周氏皇族受难的历程,尤其是我所熟悉的周焏、周煦和周焘。在后世,他们对我而言,只是几个倒霉的历史人物而已。但如今,他们是活生生的存在,是我的朋友,甚至是我曾经倾心爱过的人!想到他们的悲惨将来,我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难辨。
春夏之交,气温逐渐升高,马车里有些闷热。我挑开车帘,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温暖的空气中夹杂着几丝泥土气息。
行了一天,才刚刚出了长宁城,马车的速度很慢,倒不是因为马儿跑不快,而是只有宗室和官员才能坐马车,只有军官方能骑马,其余的普通护卫和宫人是徒步行走的。
安营扎寨后已是夜幕沉沉,我去了林媛的营帐看了看,她一脸疲惫,在宫婢的伺候下准备就寝。我与她闲聊了几句,便也回到自己的营帐歇下了。
次日醒来,外面下起了雨,春雨淅淅沥沥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出门的时候,我望着灰暗阴沉的天际,黯然叹了口气,提步上了马车。
我的马车容得下两个人并坐,正好可以带上盈盈,可是其他的宫人和护卫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得穿着蓑衣蓑帽,冒雨行进。
雨天路滑,马车也变得愈发颠簸起来。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膳房的人开始分发简便的餐点。
才吃了没几口,马车又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