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我送你吧?”老郑扶着车门,问我。
我想了一下自己要走的路线,二话不说上了他的车。
小区里主干道两边都停着车,他又不熟悉路。趁着他仔细看路躲电动车的时候,我想诈一诈他。
我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老郑,真是抱歉,让你因为我被经理训。”
他看了右边后视镜,又看车内后视镜,随口搭话:“嗐,这你客气什么?同事这么长时间了……”
路面危机过去了,他突然住了嘴。几分钟之后,他瞪了我一眼,说:“你个小妮子,心眼太多。”
我笑道:“本来就是啊,你何苦来为我得罪人呢。我之后再找工作就好了。”
他没有马上接话。出了小区,他才说:“人活一世,做不到惊天动地,至少要仗义吧?你上不了班,又不是因为自己,你是为了一个义字。
咱们超市是连锁,那么大的生意,没有信、义二字,能到今天?经理不敢做主,可是大老板一听这情况,立马就拍板,给你留着职位。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谁不发他也得发。你说是不是?”他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
我知道他是怕我愧疚,避重就轻地安慰我。说不感动是假的,我用笑声掩盖鼻子酸。
“老郑,你说,咱们经理是不是嫉妒你啊?他自己带的那个组老打架,你看咱们组,大家伙跟一家人似的,大家都不争不抢,反倒每个人都有机会。”
他点头,瞥一眼我,说:“小鬼头儿,那几个大姐哪是你的对手?我是看着你为人善良本分,不琢磨人,所以就随你蹦哒。可别让经理抓住短处,知道吗?闯了祸,那几位大姐可保不住你!”
我灰溜溜地点头,强撑着说:“我没那么傻吧?”
他扭头盯了我一眼,笑笑,没说话。
郑世功把我送到“垃圾中学”,他就走了。我在老地方找到等我的人,跟她一起往小吃馆走去。
“垃圾中学”是外号,大名是乐奇中学,由乐奇集团公司捐钱建的,有名的打工者子弟学校。
我身边这个女孩是该校的高三学生。她父母把她带到这个城市,离婚了,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接着打工。
她失去了生活来源,老家奶奶又要她回去,帮忙带叔叔的孩子。她不想回去,差点就走了绝路。
每次回想起跟她的第一次见面,我都心惊胆战。那是我到这个超市工作的几个月之后,恰逢自己过生日,没人知道,我发狠给自己买了票,坐摩天轮庆祝。
女孩跟我同一个轿厢。我开心地欣赏美景时,她两眼发直,脸色苍白,一副哭干了眼泪,生无可恋的样子。
从摩天轮下来后,我远远地跟着她。她顺着河边,走出去很远很远,一直走到人车都很少的地方,她对着河站着,大声地哭。
那天刮了很大的风,听不见她喊些什么。我怕她跳河,跑过去叫她,她满脸泪痕,吃惊地看着我。
后来,我把她送回乐奇中学。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小吃馆,请她吃担担面。还听从老板的建议,点了他的拿手菜红烧口蘑。
她说咱俩都是野草的命,就适合自生自灭。我跟她说:“那至少我们还有选择权,为啥选择自灭呢,我们就自生不好吗?”
她有一个跟野草命截然不同的名字,她叫甄桂。她出生时,村里的桂树开着花,又甜又香的。她奶奶就叫她桂桂。
她说第一次听说,还可以给自己过生日。我就说:“你看,我第一次给自己过生日,就遇到了你。”
今天,她约我出来,是因为,她想参加师范大学的提前招生,这样就可以不必参加高考,大学入学前有大半年时间,容她打工挣学费。
我们还是依着老样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