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也并没有掀起大的波澜,何况他们还是在很早的时间就离开了,这倒是让边效忠有些意外。
“早知道如此,让他们留在此地又如何?”
看着三人在晨曦中沿着徒多河上游(后世塔什库尔干河)西侧的道路北上的身影,边效忠不禁安叹道。
因为,作为悍勇的突骑施人,他对孙秀荣、杨守瑜的武勇也是十分赞赏的,这两人若是作为他的部下他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再扭转了,何况还只是两个还差一年才能当上府兵的少年?
三人四马,全副武装逶迤在葱岭驿道上,冬末春初的时分正是风势极为凛冽的时候,从各个方向席卷过来的大风无一例外夹杂着砂石,有时候会将整个驿道全部遮掩住,部分砂石不幸落入衣服里后,那一种彻骨的寒意会让人真正不寒而栗。
冰冻的徒多河,两岸连绵的荒漠,远处的雪上,彻骨的寒意,让尼堪不禁想起了岑参的一句诗。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作为普通府兵,按照规矩他们只能配备轻甲,也就是皮甲或木甲,当然了,
家里条件好的也可以配备铁甲,但这样的人很少,又按照大唐的规矩,像铁甲、蹶张弩这样的“利器”一般来说还是由国家配置的,大唐初期虽然开放自信,但任由民间配置重武器也是不可能的。
故此,刷上黑漆的皮甲便是寻常府兵的标配了。
对于孙秀荣来说,自从被大赦加入府兵行列后他已经给自己配置了一整套装备,除了前面所说的那些武器,他身上穿的却是一件后世才有的棉甲,葱岭位于中亚古道上,中亚一带包括安西四镇在内,出产物资除了玉石便是棉花了,孙秀荣也置办了一些,并给自己制作了一件长袍式棉甲。
所谓棉甲,实际上是将棉花压成薄片后浸湿,再晒干,反复几次后与铁片一起缝到棉布里,铁皮不是到处都有,而是在关键部位比如心腹处等有,由于隔着夯得扎实的棉花片,人体也不会赶到特别的寒意,铁片用铆钉钉牢,孙秀荣无法取得铜块,只能用容易生锈的铁钉代替。
当然了,后世棉甲主要是为了应付火器才出现的,但它对于弓箭、刀枪还是有一定的防护力的,主要是皮甲穿戴起来太过麻烦,他父亲给他留下了一套刷了黑漆的皮甲,他也带着,其中有皮盔、皮顿项、皮护肩、皮护膊、皮护腰,而主体甲胄则是用大量的小长方形小皮甲块用麻绳缀连起来的,极容易损坏,防护力也着实堪忧。
至于脚面上,则是一双乌皮靴,皮具大多是骆驼皮,少数部位用的是牛皮。
孙秀荣目前除了皮盔、乌皮靴继续戴着、穿着,剩下的都在他那匹十岁的栗色马身上驮着。
他父亲成为府兵之后,按照规矩便有了五十亩免税田,就是靠着这五十亩免税田多出来的粮食买卖他家才能制备齐这些装备,他父亲去世后,由于当时孙秀荣尚未成年,八成的田地又要被官府收回去,他只能留下两成,也就是十亩的“永业田”,当然了,一旦他成年了,还可以向官府申请另外四十亩田地。
眼下,他、杨家的田地刚刚种下不久,但却不能看着它们茁壮成长乃至收获了,像这样的情形,当他们抵达胡弩镇后,当地军堡会从公田里拨付同等数目的田地给他,这一点,大唐做的非常好,当然了,孙秀荣在这里种的是小麦,到了胡弩镇,便只有青稞了,产量也完全比不上。
虽然三人都是府兵(杨承恩今年四十八岁,按照规矩,府兵到五十五岁才能退休),但走在这葱岭古道上并不安全,于是杨守瑜的物品全部驼在喻文景送的那匹杂交马身上,而他则全身穿着皮甲带着武器走在最前面,实际上就是作为侦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