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又丝毫没有防备,那股随井中萧声汹涌而出的灵潮猛烈又凶险,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尘封数百年的一个陷阱,还真的是没有白费功夫。
最强力的弦音井回阵,最上品的灵器破晓葬邪作引,作为法阳之灾时血咒封禁未达成的迎星契,其上术式反噬之后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四界灵司清楚,六壬灵尊也清楚。
万幸只是被扔到一鸟不拉屎的诡异地方摔了个狗啃泥,黎尘揉着脸坐起来,呲牙咧嘴的伸手在自己腰间摸索一阵,从乾坤袋里抽出青鸾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那道口子,还在渗血,其实在被灵潮裹挟着扔进井里,拿双剑同时划开手掌把破阵血咒祭出去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一切实在是太快太猛,要是真就这么再被送回门里,他也无话可说。
没想到歪打正着,弦音井回阵的强弱偏偏就跟环阵层数和阵脚阵心地势高低差相关联,而那绕着整个
丹鼎峰的巨大环形传送阵里头,除了阵心处他和江上寒带来的十几号人之外,真的还有其他人。
大约就是江上寒口中说的,那个“被各家长辈选出来”上山找他的人了。
能跟他同时扛下猝然触发的阵眼灵潮,且顺利拖住了迎星契上残留的血咒封印的牵引,那人的修为等阶和灵压也不可小觑。
估摸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黎尘挠挠下巴想了想,积“恶”余殃命途多舛,这辈子没真的让他新生十五载就英年早逝,回头还真是得谢谢论法道会上那些时时刻刻盯着他挑刺的“长辈”们。
大难不死。
想到这个,黎尘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
死,其实在很久之前他还真盼过能有那么一天,但这个字却始终跟他扯不上半点关系。
因为他曾经接替了沧澜,执掌往生轮。
与司楹君和御枢君两位守门人一样,灵衡魂束中有一缕分列于三魂七魄之外的生魂,不受“门”的约束,永远不死不灭。
而与此同时,执掌往生轮的人与守门人又有一点不同,灵衡可以通过往生轮任意跨越此间与无间,守门人却没有能力干预“门”的朝向与开合。
所以也可以换个说法,是生是死,对他来说,没有区别,没有意义。
但那也只是曾经。
四百年前,法阳阵在最要紧的关头反噬,为往生轮准备的封印术式弹回血咒封印施术者,生魂被剥离,之后七灵与自身灵体同时碎裂四散。
没了生魂维系魂束不灭的灵衡尊者,又因封印重创散了灵,往生轮根本无法被召唤,四百年前那会儿他确实是被困在了门那边无间之境。
所以要非说他没死过,也不全对。
但当年这事儿就好比是,拿着唯一一把能开门锁的钥匙的人,把自己锁在小黑屋之后,又把钥匙撅折吃了。
本来几乎已经是个无法转圜的死结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的,几百年后碎灵重聚他竟然又从门里逃了出来。
虽然没了原来那副实实在在的肉身,但好在最初灵体化实聚出的那个幼弱身体没有被随便哪个谁捡走卖了,而是十分幸运的被带回了碧连天。
所以如今的黎氏大公子,堪堪十五岁,修真界著名
混世魔王,声名狼藉一地鸡毛,除了熟悉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之外,说是让旁人闻风丧胆唯恐避之不及也毫不为过。
听闻他擅闯禁地并很可能被困之后,还有心思有胆子独自上山找人——弦音井回阵传送灵潮消失的那一瞬,他便感应到与他同时出现在鬼镇的,与这片混沌之地格格不入的陌生灵体,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又哪会是什么正经人?
镜图山对江氏来说很特殊,丹鼎峰对镜图山来说更特殊。是以,明知擅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