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就这么大,躲能躲哪去。
薛青央抹了把脸,不大好意思的朝顾珞道:“你没事?”
顾珞嗯了一声,想说的话没直接说,只是懒洋洋的拉开薛青央屋里那把破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累死我了,今儿吃什么好饭?”
大山子立刻就趴在桌上,胳膊撑着上半身,“为了庆祝小红兄弟平安无事,东家说中午涮羊肉,锅子就支在院里的树荫下,东家买了十几斤羊肉呢,肥瘦相间,芝麻小料调的那叫一个香,光蒜泥就这么大一碗。”
大山子明显是个大心脏没心眼的,说话间都快淌出口水了。
“诶,小红兄弟,你怎么就知道那人是宁国公府的暗卫啊?还知道宁国公府老夫人对芒果过敏,真牛逼,大河子他们都说你肯定会算命,那天给肖明算的血光之灾就很准。”
他抛出问题,又胡乱攀扯,完全是一副只想提问根本不关心答案的样子。
顾珞心下自嘲。
为什么?
能为什么!
因为她六岁之前都在宁国公府住着!
“火锅支好没,我要饿死了,你快去看看,要是支好了喊一声,我先喝点水垫垫。”顾珞没回答大山子的任何问题。
大山子浑然不觉自己被支开,乐颠乐颠就走了。
他一走,顾珞看向薛青央,薛青央原本垂着眼,可能是感觉到这道目光,他抿了抿唇,转头也看顾珞。
顾珞不说话,就只冷冷看着他。
薛青央遭不住这目光,憋了须臾,肩头一垮,“我祖父的朋友,顾奉元,他女儿也叫顾珞。”
顾珞就知道,无缘无故的,薛青央不可能因为她被带到府衙了就闹着要离开这同济药堂。
“我不是。”
薛青央立刻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可......可我怕宁国公府的人恨屋及乌。”
顾珞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梢。
薛青央脸上表情复杂,自责又愤愤。
“宁国公府大小姐和你长得有点像,那,那位大小姐以前在宁国公府,被欺负的很惨,今儿那人又和宁国公府有关,我,我又是我爷爷的孙子,之前那个王满的妹子不是说我祖父和他们有矛盾么,我怕他们针对你。”
顾珞听了个明白。
宁国公府的主子原本就和薛茂林有过节,自然对薛青央也不会多客气,而顾珞又和宁国公府那位被欺负的很惨的大小姐“有几分相似”,薛青央是担心她雪上加霜,被针对的更惨。
“你怎么知道我和人家的大小姐长得像?”
薛青央就道:“我小时候去过宁国公府,我......我见过她。”
“小时候?”顾珞笑了笑,遮过眼底的情绪,面上只留下几分漫不经心,“这都多少年了还能记这么清楚。”
薛青央捏着手,“她,我见她那次,她被宁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扔了水塘里,那时候快要入冬了,她让冻得脸都是紫的,我,我当时正好从水塘经过,让吓个够呛,后来还做了很久的噩梦。”
两人正说话,外面大山子吼过来。
“顾哥,薛青山,吃饭了!火锅!涮羊肉!快点!干辣椒炸的贼拉香!”
顾珞起身,拍了一下薛青央的头,“一会儿给黄大夫道个歉。”
薛青央飞快的又抹了一把脸,也站起身,看着顾珞,“宁国公府大小姐,六岁生日那天,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转头就朝外走,仿佛走的慢一点就憋不住眼眶里的泪似的。
顾珞怔在那里。
她太知道薛青央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宁国公府大小姐,六岁生日那天,死了,怎么死的,被官府带走的路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