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透的鸡汤确实难喝,甚至还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她仍是一勺一勺将盏中的鸡汤都喝尽了。
重生一次,她再不愿为了萧澈苛待自己,禁足在兰香苑中,下人们送来的残羹冷炙比这盏中凉透的鸡汤又能好上多少。
玉蝉待立在旁伺候,心中忐忑不安,往日若是饭菜不合口味,叶卿卿定要发脾气,如今她竟不动声色地将这盏中的鸡汤都饮尽了,今日的叶卿卿似与往日有些不同。
叶卿卿冷笑一声,从前她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父兄宠爱她,自是养成了她骄傲自负,脾气暴躁,不能容人的性子,嫁入懿王府只一年的时日,竟被逼学会了如何忍气吞声,如何逆来顺受。
“还真是讽刺啊!”是自己高估了萧澈对自己的感情,天真地认为萧澈待她与旁人不同。
“玉蝉,扶我去见母亲。”
前世,她晕倒后醒来,母亲早已替她备好了嫁妆,母亲将长公主府大半钱财,和自己陪嫁的嫁妆都列在了嫁妆单子上,想起自己出嫁时,可谓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啊!
那些丰厚的嫁妆整整装了十多个箱子,大抵是母亲觉得有了这些嫁妆,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在懿王府过得好些,叶卿卿知晓母亲一直在生她的气,气她不听劝告,执意嫁给萧澈,直到自己出嫁,母亲都未同她说一句话,而自己也赌气再没回过长公主府。
叶卿卿叹了一口气,“想必现下母亲定还在生我的气罢。”
她性子随了母亲,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使撞了南墙都未必会回头的性子。
玉蝉撑着红色油纸伞,轻盈的雪花随风舞动,打着旋无声地落下。
她搀着叶卿卿缓缓地去往朝曦堂。
院中红梅不惧风雪,凌寒独绽,鲜红似血,是这冬日里唯一的鲜艳色彩。
缀着红宝石的绣鞋轻轻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叶卿卿远远在朝曦堂外见到了叶定远。
她悬着的一颗心,像被人握住,再提了起来,掌中早已渗出一层薄汗,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似泡在泉水中泡过,若星辰般明亮,自从得知父兄去世的消息,她难过得无法自抑,如今亲人就在眼前,短短一年的分别,却恍若隔世,仿佛丢失已久的珍宝失而复得,她只觉心中悲喜交加,眼圈一红,滚下泪来。
当她听闻叶定远和母亲的对话时,瞬间勾起嘴角,二哥还是那个最疼爱她,生怕她受一丝委屈的二哥。
“母亲,妹妹自小身子柔弱,如今都病倒了,母亲就答应了这桩婚事罢。若是萧澈那小子日后敢作出对不起妹妹之事,我定不会放过他!”
二哥说得是她吗?她从小跟着父亲和哥哥们学习骑射,上山打猎,下河摸鱼都不在话下,大抵只有自家哥哥才觉得她是个弱女子。
前世她嫁给萧澈后,今上便下旨让叶定远随父西征,之后就传来了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她连父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而萧澈终究是厌弃了她,她也被人下毒害死。
她对萧澈的执念始于十岁那年的初见。
叶卿卿初次随母亲进宫,见几个皇子正在欺负萧澈,将他推入玉溪湖,萧澈不识水性,几乎不曾淹死。是她跳入河中将萧澈救了上来,并将那些皇子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她对被欺负了直抹眼泪的萧澈说道:“我爹说过,哭是没有用的,要用拳头将他们打回去,他们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萧澈抹了眼泪,眼神倔强又带着一丝狠劲:“你说得对,我定会将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成为今上众多儿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他姿容绝色,文武双全,举世无双,是南朝储君的最佳人选。
叶卿卿想起这些往事,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