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个阴天,暑气略退了些,就是有些闷热。
顾湘从家里出来,就见河边好些大姑娘,小媳妇在洗衣裳,邻居家那个王氏也在。
她心里忽然就有些难受。
这两天原身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也不知是真是幻,居然还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些与原身未来有关的梦。
在梦里,李子俊许诺功成名就之日便娶原身为妻,哄得那小姑娘当牛做马地伺候李子俊娘俩足八年,供着李子俊一路秀才,举人,进士地读下去,熬坏了自己的身体,就在姓李的金榜题名的消息传回村子的那一日,她百病缠身,呕血而亡。
李子俊喟叹一声,高高兴兴地娶了名门闺秀为妻,给王氏挣回诰命,一家享起富贵荣华来。
顾湘吸了口气,冷笑,以她的直觉,梦里的一切是真的可能发生,只从原身的记忆里就看得出李子俊的品性,他能心安理得地吃原身的,喝原身的,还瞧不起她,本也不是个会记恩德的人。
王氏抱着一大盆脏的不成样子的衣裳,坐在河边使劲捶打,汗出如浆,累得她是腰也疼,腿也疼,心慌气短,浑身难受。
早晨她又只喝了一碗稀薄的能照出影的粟米粥,这会儿一出汗,肚子里是一点食都没有,饿得烧心。
正难受,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三娘,你来打水啊,慢着点。”
“你家拿了县里一两银的赏钱?了不得哟,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两银子长什么模样!”
“三娘,你可得教教我们家老孙,咱们一个村的,劲儿可得往一块儿使!”
王氏赶紧抬头,果然见顾湘正徐徐沿着河边朝下游走,步履轻盈,面带微笑,低声同那些村妇说话,肤色红润的紧,竟是仿佛笼罩了一层宝光,一看这几日就是吃得好,睡得好,过得极舒坦。
她的腰顿时更疼了,抬头正见顾湘走到近前,连忙呻吟出声:“哎哟,我的老腰。”
顾湘忙低头,一脸关切:“王婶身子不舒坦怎么还出来洗衣服?”
王氏以前对着顾家丫头从没半个笑脸,这会儿眉眼到很是慈祥,叹道:“有什么法子,老太婆命苦,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愣是没个帮衬的……”
“这可不像话!”
顾湘皱眉。
王氏心里一喜,换到月前哪用她出来给人洗衣裳赚辛苦钱,顾三娘见她做活,必要过来帮衬,也就是最近,大约是顾老实要使唤她,她到是没空登门,今天可算遇到了。
心念电闪,王氏便要起身让开位置,这丫头动作不快,也不知晚上之前能不能把这盆衣服洗好。
“得洗干净些,刘家不比旁人家,刘大郎可是个仔细人……”
王氏絮絮道。
顾湘脸上流露出些许复杂,还有些气愤,皱眉道:“李子俊竟这么不孝顺,王婶子,你可不能由着他,我这就陪您去找二叔公他们说说此事,他一个读书人,连娘亲都不知孝顺,还读什么圣贤书,参加什么科举!”
王氏怔住,随即脸色惨变:“你胡说什么,我家俊哥儿孝顺得很,你再敢胡言,老娘撕烂你的嘴。”
顾湘蹙眉,面上露出几分委屈:“王婶你怎不讲理,是你说自己命苦,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帮衬的,想你把那李子俊辛辛苦苦拉扯大,他眼看母亲受苦,自己到乐呵呵地享清闲自在,难道还不是不孝?哼,也罢,王婶你自己都不吭气,活该受儿子磋磨!”
说完,气哼哼地转身就走。徒留下被气了个仰倒的王氏,王氏喘了半晌粗气,抬眼看其他人眼神不对,立马嚷嚷道:“我儿可是读书人,哪能干粗活!”
顾湘人没回头,只叹道:“太祖皇帝每日下朝还要亲去陪母亲耕作,当朝王丞相读书时靠着售卖抄写的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