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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草民子息单薄,平生只得这么一个独女,求大人饶她一命。小女、小女早已许了京城江家,有来信为证!”

    待紫袍大人验过信,父亲又指着青唯道:“她是我长兄之女,寄养在我膝下,她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尽可以去查。”

    父亲被拖走时,连声“冤枉”都没喊,只恳求青唯道:“你一定要把芝芸平安送到京城。”

    青唯只长芝芸一岁,就算幼时漂泊在外,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过是弱流之辈,此去京城,山一重水一重,崔芝芸不知道,父亲为何要把这样险难的任务交给她,后来才明白,大概周遭亲邻里,已无人可堪托付了吧。

    昔日父亲的亲朋好友怕受牵连,皆是对她闭门闭户,稍稍好心一些的,便多说一句:“反正袁大公子喜欢你,你又何必矜持?”

    也有人自以为忠言逆耳,“此去京城,迢迢数百里,你们两个女子如何上路?再说了,你京中的那位未婚夫婿臭名昭著,你若嫁了他,何尝不是从泥潭一个出来,又摔进另一个泥潭?还不如跟了袁大公子。”

    “便是你在京城还有亲人又怎么样呢?你父亲犯下大罪,那些亲人未必会收留你。”

    “听说袁公子请了媒人,要为你与他说亲了,你跟了他,也算有个着落,你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为了你那个小姊妹着想,她生来命苦,你跟了袁公子,她日后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屋檐。”

    这些“肺腑之言”崔芝芸一句一句地听了,可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是,她那个未婚夫婿臭名昭著,可那袁文光便是好人么?

    那才是实实在在恶霸,欺男霸女,恶贯满盈!

    父亲出事以后,若不是官府的衙差还常在崔宅外巡视,只怕袁文光早就带着人闯入家中了。

    崔芝芸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上京。

    不是为嫁人,而是为了父亲,就算无法平冤,起码要知道父亲是因何获罪。在岳州问不明父亲的案情,那么就去京城问。

    -

    两个女子趁着夜色上了路,一路为甩开袁文光的尾随,时停时走,时掩时藏。

    到了京城近郊的驿馆,青唯跟驿官借了马,去附近的集市上采买用度。

    她们本以为已彻底甩开了袁文光,谁知正是青唯离开的这大半日,袁文光也到了驿站歇脚。

    他跟了一路,最后居然跟丢了美人,狼狈之余,跟驿官要了烈酒大肆狂饮。正喝得酩酊,与井边打水的美人不期而遇。

    青唯不在身边,崔芝芸看到袁文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这是郊外,附近只有无尽的荒烟蔓草。她仓皇之中不辨方向,只记得四周的草越来越深,越来越密。

    而袁大公子似乎很满意这场追逃,寻而不得的狼狈一扫而空,他像一只猛兽,充满玩味地看着自己的猎物在逃命中脱力,他盼着她挣扎,最好是在他身下挣扎,这样拆吃入腹时才有意趣。

    他吩咐跟来的小厮:“你们在这里等着。”然后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猎物。

    崔芝芸也不记得自己逃了多久,只记得他满口的酒气混杂着旁边水荡子的青苔味直令人作呕,他喘着粗气,俯在她的耳边对她说:“美人儿,从未有一个姑娘如你这般,让我日思夜想。”

    “美人儿,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开始肖想你了,这么多年了,咱们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芸芸,别逃了,你父亲犯下的是重案,他回不来了,从今往后,爷就是你的家。”

    她仰起头,看着天幕低垂的云。

    裂帛之音仿佛在她心上撕开一道口子,将她与过去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刀斩断,一下子,这些日子压抑着的不甘、委屈、愤懑,通通涌到心头,化作蓬勃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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