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舟县里秋风萧瑟,除了寥寥几棵松柏还有些绿意,整个扶舟县城,就只有那刘家的大宅子,还有一棵始终不会掉叶子的槐树还是绿的。
有个一身黑衣的小丫头坐在城门口旁的大石头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已经缓缓阴沉起来的东边天幕,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一旁的守城兵卒凑过来,笑着打趣道:“小槐冬,你咋个就长不大咧?你看看,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都要比你高个一个头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小丫头的脑袋,小丫头一巴掌将其拍开,漠不关心道:“我哥说了,长得快就老的早,等那帮小丫头都成老太婆了,我还是个小姑娘,不得羡慕死她们?”
守城兵卒叹了口气,摇头道:“刘清回来干啥来了?好好在书院求学,有个功名了再回来不好吗?”
小槐冬皱了皱淡疏眉头,撇嘴道:“爷爷死了后一直是老管家帮着照看家里,现在老管家也死了,他要是不回来,我咋办?”
兵卒摇了摇头,拾起长枪笑着说:“那你盼望着他快点儿吧,再等一会就关城门喽。”
正说着,小丫头忽然喜上眉梢,猛地站起来,踮起脚尖使劲儿朝着东边看去。
原来是有个骑着毛驴的青衫少年在斜阳下缓缓走来。
小槐冬跳下大石头,蹦蹦跳跳的就往青衫少年去,到其身前纵身一跃就挂在了少年身上,撇着嘴巴,哽咽道:“你怎么长这么高了?也不等等我。”
说着就有泪珠往下落,“爷爷三年前就死了,说……你要是回来,不许去他坟前。”
少年人揉了揉槐冬脑袋,撇嘴道:“都是死鬼一个了,还由得了他?”
一把将槐冬放在毛驴背上,少年人牵着毛驴往城里走,到方才与槐冬说话的那个兵卒前停下步子,恭恭敬敬作揖,笑着说:“这些年多亏黄椿大哥照看了,刘清记在心里。”
黄椿摇了摇头,
轻声道:“大少爷救了黄芽儿,我也始终记在心里的。”
刘清笑着说等不当值了就来家里,接着便迈步踏进他离开足足五年的扶舟县城。
刘家几年前还算是扶舟县的大户人家,可惜刘老爷子死后就一天不如一天,到今时今日,只留下一座极大的空宅子,一众佣人早就树倒猢狲散,家中值钱物件儿也被人顺走光了,也就是床铺之类的还留着。
少年人时隔五年重回这个曾经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家,看见前院儿那棵不知长了几百年的槐树,忽然就觉得没那么恨了。
好像从有了槐冬开始,那棵槐树上就长了一颗小冬青树,怎么都长不大那种。
解了毛驴缰绳,任由它在空空荡荡的宅子四处乱啃,刘清转头看了看槐冬,苦笑着说:“那死老头子真不会一点儿钱都没给我留吧?”
小丫头摇了摇头,取出来个小荷包,笑着递给刘清,笑嘻嘻道:“留了十文钱呢,我可一直没舍得花。”
刘清捂住脑袋,心中把那个不近人情的老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
刚刚收拾出个住处,屁股都没坐热,已经有人在大门口喊叫不停。
刘清慢悠悠走出去,打开门一看,好家伙,门口站了十几个人,吵着还钱什么的。
倒都认识,刘清朝着喊的最欢的那人招了招手,示意其过来,“这不是城南的钱掌柜么?来来来,说说我欠你多少钱。”
说着已经开始卷袖子,那位钱掌柜咽了一口唾沫,嗖一声就退到后边儿去,周遭众人跟着齐齐退了几步。
好家伙,这刘清打小儿就一身怪力,三四岁时就拎着一根儿竹杖满大街追着打人,十来岁就敢把衙门口的石狮子背起来偷着去卖掉,现在要给他碰两下,那不要死翘翘?
毕竟凶名在外,只卷了卷袖子,就没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