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他居然,提起了乌泰。
乌泰可是小翘儿的死穴,在她和乌泰的关系彻底解除之前,这人就是她的命门。
裴家四小子,你不知死活,暗戳戳当众内涵皇姑奶奶,其心可诛。
小翘儿眸中聚起风暴,直直迎上裴松的目光。
临安有些担心,忧心忡忡看了皇姑奶奶一眼。
晋阳却得意非凡,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皇姑奶奶今儿在文华殿出尽了风头,众位小阿哥围着她寒暄,夫子夸赞她字写得好,就连詹大学士都对她恭敬有加。
偏偏临了临了,被裴松一句话掀了老底儿。
她瞧着皇姑奶奶那张俏脸,先是变得刷白,不多会儿又涨得通红,紧抿的下唇被皓白贝齿磨出一道印儿,隐隐现出青紫色。
晋阳心里莫名想笑。
她挑眉望了裴松一眼,颇有点为他站台,摇旗呐喊的意思。
“我听皇阿玛说,今年中秋之夜,宫里将举行大宴,乌泰王爷也会应邀入宫,到时候你们不妨一较高下,权当给皇阿玛他老人家助助兴。”
晋阳轻飘飘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炸得一愣怔。
裴松提起乌泰,只为逞言语之快,他心里可真没有想跟乌泰交手的念头。
小翘儿又被当众点了一次死穴,脸如死灰,看向晋阳。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恐惧,尽数落入裴松的眼底。
玩笑开大了,有一种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的态势。
一时静默,谁也没有再出声。
晋阳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满脸无辜。
脚步声由远及近,五阿哥跟了过来,冲小翘儿喊道:“皇姑奶奶,今日课程已经结束,您还不准备回寿安宫吗?”
小翘儿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哑声“嗳”了一句,回道:“这就回”。
说完也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提起裙摆,急匆匆兀自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临安狠狠瞪了晋阳一眼,谴责道:“同为皇室女,自当应该领会远嫁的苦楚,皇姑奶奶她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何苦还要往她心上戳刀,在她伤口上撒盐?”
“我,我哪有?”晋阳梗着脖子否认,却也是心虚得很。
临安还想责备裴松两句,张了张嘴,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遂点点头,说了一句“告辞”,匆忙离去。
晋阳冲临安的背影哼了一声,眼神有意无意瞥向裴松,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还是第一次呢。
晋阳心头怦怦直跳,突然就感慨起她额涅的聪明才智来。
昨儿额涅不顾老祖宗极力反对,力荐皇姑奶奶来文华殿读书,可见是多么有远见。
她一来,临安哪儿还有心思关注裴松?
晋阳心中踌躇,思量着该如何跟裴松攀谈。
可裴松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垂眸拱手告别,留下欲言又止的晋阳公主,独自快步离开。
一进寿安门,小翘儿便气冲冲高喊了一声韦福海。
佟嬷嬷正在廊芜下做针线,一听小主子语气不善,紧忙先应下,扭头吩咐一旁的小太监撒丫子去叫人。
小翘儿气鼓鼓进了寿安殿,佟嬷嬷一把拉住跟在主子身后的玉彤,只张嘴不出声,问了句:“主儿这是怎么了?第一日上学,被先生骂了?”
玉彤又是皱眉,又是撇嘴,夸张地做了个鬼脸,凑到佟嬷嬷耳朵边,道:“比那严重,您赶紧找韦公公过来商议商议。”
佟嬷嬷心下跳得更厉害了,抖着声音斥道:“你个死丫头,别卖关子了,赶快痛快跟我说明白些。”
玉彤这才简短扼要,把晋阳公主最后那句话,给佟嬷嬷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