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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天数使然,夫子不该和天意过不去的。只是……只可惜,那年桂花树下,许下的重阳糕之约,彩儿不能如约了……”

    阮元听了这一句,更觉心中痛楚,乾隆五十一年他得中举人,那日江春带了美酒糕点

    ,到自己家里庆祝,原本想着和江彩一起做的重阳糕,就这样搁置了。后来他和江彩约定,以后的重阳节,定要夫妻二人一同再做一次重阳糕。可次年江彩因在京染病,早早回到扬州,夫妻二人便未能在重阳团聚,上一年江彩好容易回到京城,可重阳那日,正好赶上《石渠宝笈》修订,宫里评定古迹真赝,他直到日落才赶回家,已来不及了。当时他便暗自许愿,这一年一定要重新做一回,可这年赶上阮荃重病,夫妻二人根本无暇去过重阳节。

    如今看来,这个重阳糕之约,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回想和江彩成婚这九年,阮元心中,更是无比歉疚。乾隆四十八年十二月,二人成婚,次年春天,阮元便开始考学,一路点生员,中举人,成进士,翰詹大考……待得一切考试都应对完毕,已是八年过去。好容易接了江彩来京城,为她求了淑人诰命,却又眼看着阮荃病重不治……

    想着想着,阮元自也克制不住,呜咽道:“彩儿,你和我成婚这些年,受了太多苦了,其实……其实我们的每个日子,我都已经加倍珍惜了,只盼着你不要因我考学之事,生我的气。可……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太少了……我……是我这个做夫子的没用……”

    “夫子对我的恩爱,我比谁都清楚。”江彩倒是异常从容,道:“其实我们成婚之时,你还只是童生,当时只想着你成学就好。可谁能想到,才八年的工夫,你都做到三品官了。我……我一直很高兴的啊……若是我真的福薄,享受不起这安乐日子,也是天意,须怪不得夫子的。不过……我还有一事,请夫子一定要答应我。”

    阮元知道,江彩已经清楚了生死之事,后面的话,多半便是遗言了,这时若是再行劝慰,只恐她回光返照结束,便再不能言语,那才是真的违了妻子心意。也只点点头,让江彩说下去,江彩缓缓转着眼睛,最后落在刘文如身上,道:

    “夫子,文如的事,以前和你说过的。她五岁那一年,和父母来到扬州,却不知父母去了哪里,当时孤苦无依,在我家门前哭了半日。我正好外出,见她可怜,便告诉爹爹爷爷,收了她在家做侍

    婢。可我从不舍得让她做重活,反而……反而一直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平日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凡是有了喜欢的东西,都会分她一半……夫子,我知道,江家眼下也不再是之前那个江家了,让她回去,反倒会受苦。所以我想让你留下她,好生照顾,切莫冷落了她。若是寻得良人,便将她嫁了,若寻不得,也务必保她一生平安喜乐。这件事,夫子可否答允我?”

    阮元听着她微弱的声音,眼中泪水早已簌簌而下,这时自然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又怕江彩不满意,道:“夫人放心,阮元有生之年,定会保刘文如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这句话不只是说给江彩听的,也是说给上天听的,阮元想着若是只说“她”、“刘姑娘”或“文如”,只怕指代不明,上天以为他不虔诚。只有这般直说姓名,才能保证这个誓言清楚无误。

    江彩听了,已知其意,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道:“夫子,你的‘有生之年’,是多久啊?若是我这一去,你一伤心,竟随了我过来,又有谁可以照顾文如啊?夫子你还得答应我,从明天起,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才能照顾好文如,也就能对得起我了。其他的事,我也放心,杨大哥是个正直的人,有他在,你也不会办错事。”

    阮元道:“夫人,你又何必这样轻言呢。我……我还想着明年开春了,和你一起去万寿寺、法源寺看看呢。法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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