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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元道:“其实江家的事,我也知道,这一两年来,橙里舅祖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家中典卖了不少家产,才勉强撑了下来。又哪里比我们这里轻松?”拆开信一看,果然是江昉前来讨论江家未来的一封书信,江昉在信中言道,自己已无力操持“广达”商号,只好把经营之事都交给江镇鸿和江镇鹭去做,可二人才能平平,无力维持湖广盐业,但如果放弃湖广,江家将立刻被汪家和黄家赶超,到时候两淮总商之首的位置,就只能拱手让人了。

    阮元思量半晌,只觉眼下无论江家阮家,都是内外交困,两淮首总的地位,江家怕是保不住了。但即便如此,以后江家经营之事,也要尽力保全才好。便道:“按眼下境况,江家能保住总商之位,就已属万幸了。当退而不退,只怕反受其害。只是这退,也要退得体面些啊。”

    想到这里,也只好先给江家回信。可阮元刚一抬手,却只觉手上全无气力,原来这些日子阮荃夭逝,江彩重病,他早已精力耗散,竟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唤门房过来,让他回信告诉江昉,在汪家与黄家之中,选一个自家更信得过的,和他们定约,渐渐交割总商事宜,待时机成熟,便上报朝廷,将两淮首总的位置,转让给他们。这样江家即使不再引领扬州盐业,至少也可以保证一席之地。

    江昉得了书信,也自清楚,自己已是风烛残年,无力回天,江家放弃首总之位,反倒有了周转余地。想来黄家总商黄至筠颇有才干,又兼年轻,估计会给自己些面子,便联系了他,定下密约一份,安排江家退出湖广,黄家接任首总之事。黄至筠见江昉立了明文凭据,也放下心来,同意了江家的约定。

    但阮元在京城,境况却一直毫无起色。眼看江彩病症日渐沉重,阮元原本也是不舍,可南书房入值事宜,也不能耽误。这一日又是他当值,虽然并无要事,也只好待在南书房里,不敢外出。

    想想江彩的病情,阮元心中也异常复杂,江彩高烧了近十日,之后烧是渐渐退了,可全无气力起身,直到前

    日才终于多吃了几口粥,和阮元说了几句话,上一天又昏睡了大半日,这番情境,也不知前景如何。

    阮元闲来无事,拿了一册《海岛算经》在阁中阅读,这《海岛算经》本已失传,戴震从《永乐大典》中抄出,学者方见原貌。可始终没有刻本,阮元春天直阁时对此书爱不释手,花数日时间抄了一册。原想着一探中西算学之异同,可算学之事,纷繁复杂,他此时心乱如蓬,却又如何静下心来?此日沈初已因改任江西学政,不在京城了,只有刘墉同在入值,看他闷闷不乐,原是不希望他因旁人之故伤了身体,可阮元所牵挂的乃是发妻,却又如何劝慰?

    眼看已是日中,阮元也无心饮食,只将早上剩下的点心拿出来,吃了几口充饥。原想着好容易已过了半日,再过一个半时辰就可以退值。忽然一位门前的笔贴式持了一封信,走上前来,道:“阮大人,宫外有人给您送了封信,说是您家里的人,看来是要紧事。”

    阮元忙拆开信,只一看,便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原来信上写着,中午江彩勉强吃了几口粥,却全都吐了出来,随即她便晕倒在床上,杨吉马上出去请了医生,医生看过江彩,只是一味叹气,想来是无力回天了。

    阮元越看越急,按清制,官员无故不得请假,家人病疾虽然也是请假事由,但一般只适用于父母。若是他为了江彩而去告假,也属于无故请假,只怕轻则降职,重则罢官。可江彩生死,已在一线之间,却又如何能按捺得住?当即便唤了那笔贴式去取纸笔,强按着心中伤痛,以公文字体写起告假折子来。官员告假折子均需存档,故而不得草率。

    刘墉见他神色痛楚至极,心中也颇有不忍,道:“伯元,你家中之事,自有天数,告假之事,我执掌吏部,准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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