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旧情罢了,孝贤皇后早逝,皇上对孝贤皇后,一向又是恩情有加。故而对他富察一家,便格外恩宠,这福康安虽也称得上战功卓著,可若不是这一重缘故,他今年不过三十五岁,如何经历得这许多战事?就连他
那个弟弟福长安,有何功绩?又有何才能?竟也入军机处七八年了,他入军机处那年,才二十岁呀?”
其实,恒瑞无能免死,柴大纪有功论斩,这一切究竟是谁的责任,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直言皇帝过失,在此时极易成为“大不敬”的不赦之罪,故而都不敢直说乾隆的不是罢了。一时间诸人把二人上下比对,不觉都为柴大纪叹息。
忽然后面一人高声道:“诸位今天是遇到了何事,竟然如此兴高采烈?难道是京城之中,又新出了什么才子不成?”
诸人回过身来,见身后是个面色红润的微胖老人,连忙纷纷作揖道:“见过晓岚兄!”这老人胡须花白,头上辫发也渐稀疏,却神采奕奕,一副无忧无虑的神色。自然是礼部尚书,字称晓岚的纪昀了。他生于雍正二年,于在场诸儒中,年纪最大,故而即便钱大昕也要以兄长称之。
纪昀眼看钱大昕在场,笑道:“辛楣啊,听说你此次重回京城,也快两年了,怎么平日也没听你说一声?这要不是任子田在我这里办事,听他偶然提及,我还以为你在江南享福呢。怎么?人家都说南钱北纪,这到了我的地界上,不敢出头了吧?哈哈!”
钱大昕和纪昀名声,海内共知。因一居江南,一居河北,旁人便以“南钱北纪”合称二人。其实二人虽俱有才名,专长却不相同,纪昀擅于文评,对他人诗文作品,往往一语中的,之前修订《四库全书》,所选取的三千七百部书籍,每一部均需开列一篇“提要”,以说明作品优劣。这一重任,便由纪昀完成,虽然三千余篇提要,并非尽出其手,但最终统筹定稿,却是由他裁决。钱大昕则长于考据,又以考据入史学,故而同为学者,却文史殊途。
但既然二人已经海内闻名,有时对于名声高下,便要相争一番。故而纪昀见了钱大昕,便出言相戏。钱大昕自然毫不相让,笑道:“晓岚兄,老夫这一两年虽然未出新作,但论识人的本事,只怕你已不及我喽。我这里近日偶得一篇新作,于这《周礼.考工记》一篇,论述最为详尽。各位,是否愿意前来一看?”说着打开随行携带包袱,取了一册书出来。
纪昀笑
道:“《考工记》?听着是生僻了些,近年《周礼》除了戴东原先生,似也无甚佳作。若能别出心裁,倒也是件好事。只是辛楣,你不会以为,我平日忙着修订《四库》,竟荒废了经术吧?若是你这般想,哼哼,只怕你今天要哭着回去喽。”说着说着,故意做出哭泣之状,一时诸儒看着,却也不禁莞尔。
钱大昕笑道:“晓岚兄只管看,若是你觉得这书写得不好。小弟明日,就卷了铺盖,回江南去。以后也休说什么南钱北纪,只称纪大、钱二罢了。”
纪昀一边接过书来,一边犹调笑道:“是吗,二弟?咦,我为什么要认你这么个弟弟?”一番话听得大家又笑了起来。也只有孙星衍资历尚浅,想着柴大纪的事为什么放下不问,又来看什么新作品了?还想上前问一句柴大纪眼下如何,钱大昕看着,轻轻将他拦住,小声道:“不忙,纪大人的脾气,是先看完书,再说朝廷的事。”
纪昀看这部书时,只觉册子不厚,上面写着“考工记车制图解”七字,随意翻开一页,字倒印得工整。想着著书之人,应是个后辈,不敢多行著述,可又是哪家的后辈,竟有如此财力得以刊印新书?
随手翻得几页,只觉言必有据,儒家古籍之言,引用丰富,却一看便知,其中自有丘壑,绝非简单的史料堆积。不由得轻声读道:“《说文》曰:‘舆,车底也’,《续汉书.舆服志》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