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
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天子幼时失恃,无依无靠;少年继位,成为太后傀儡;青年执政,游走于权势之上。
半生辛苦劳碌,虽有嫔御数十人,然而半数唯恐避之不及。
少数贪慕皇权,企图利用他为母族博力,皆被一一斩杀。
不是没有人爱他容颜——后来那人替他孕有一子,却因旧规而被赐死。
修行至今,他也懂得,要绝三恶之道,先拔恩爱之根。可偏偏在开了四通之后,于端午那日又碰到她,让他知道天子也是凡夫俗子,他一介俗人竟妄想修得正果,难上加难。
既然修行不成,那便放手去做。反正太祖和先皇已经将皇室名声败坏得不成样子,那么多他一位又能如何?
以暴制暴,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自小在瀛州长大的陆四,明明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陆四,却在那日接她回宫的轿辇之上吻了他。
他本想着,或许那唇上淬了剧毒,她是想要他死的。
结果并没有,反而陆四后来的种种行径让他有种爱慕着他的感觉。
他不是没想想过——或许她记起来一些。然而试探了两次后才发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记不得,那便是最好。毕竟他是男人,他有尊严。
陆四口音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甚至辱骂了他的嫔御,又同她外祖母不知筹划何事…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做这些的人是她。
他给她位份,给她殊宠,纵她行事。
只要不再离开他,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做好了被利用的准备,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应——他对她好,她是记在心里的。
拓跋渊沉默着将她向上带了带,好让她能更舒服地躺在他怀里。
陆银屏心里美滋滋——这人果然拧巴,明明对她好得不得了,却偏偏要吓唬她。
也不知道君主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这样没有安全感,企图通过恐吓来达到将自己拴在身边的目的。
陆银屏伏进他怀中。
既然他没有安全感,那么就给他安全感好了。
“陛下,臣妾不会离开您。”她道,“臣妾是要给您陪葬的。”
拓跋渊搂紧了她,沙哑地道:“好。”
“那咱俩要进一副棺材。”情话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好。”拓跋渊依然答应得爽利。
“只能我一个人同您陪葬。”什么大小李嫔的都死一边去吧。
“好。”
“二楞子也要同咱们一起。”陆银屏得寸进尺。
“门都没有。”拓跋渊智商在线,并没有上当。
陆银屏不满地吐了吐舌头:“小气鬼。”
的确是个小气鬼——帝王的棺材那得多大啊?连个畜生都不肯容纳。
小气鬼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元京小市在东,大市在西;小市多售卖粮产家用物什,大市则多是关外海外奇珍异宝。
总而言之,去小市的多是平民,来大市的多显贵。
马车自御道
向北再向西,最终停在西市一里开外处。
因着连下几日暴雨,今天算是第一个大晴天,平时人不多的西市今天也迎来不少客人。
甘果铺子的伙计忙了一上午,刚送走一波,又迎来新客。
他问打头进来的高高瘦瘦的男子:“公子看看要点儿什么?”
就这一抬头,伙计的心便漏了一拍。
这新进来的公子哥儿大热天的穿了一身黑,除了腰间一块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