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哄还是要哄的。
送走了陆瓒,陆银屏赶紧回了内殿去抱大腿。
拓跋渊背对着她,正在换衣服。
说来也是——自陆银屏来了徽音殿后,寝殿内便备了不少男子常服,一水儿的黑色广袖宽袍长衫,没有时下贵族流行的半袖和褶衣,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谁的。
拓跋渊刚套上长衫,陆银屏极有眼色地抽出束带奉上。
天子冷笑一声:“无事献殷勤。”伸手就要拿过束带自己扎上。
陆银屏不给:“我替您扎,我扎得可好看了!”
哪知拓跋渊立即沉下那张本就臭的脸,从她手里抽走束带,边系边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秋冬从外间进来。
“小姐这是跟陛下吵架了?”秋冬十分好奇。
陆银屏在床上翻了个滚儿,继续看自己的书。
“谁知道他怎么回事儿,那脾气不知道是从哪个茅坑反上来的,一百亩地的粮食都不够他施肥的。”
秋冬“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话您可别让别人听见,这可是大不敬。”
陆银屏拿屁股对着她,全然当作耳旁风。
“大不敬又怎么了?我不敬的时候不多的是?说起来真是造孽,我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还是逼良为娼了,竟遇上这么个灾星。若是普通人家还好,可偏偏又是个做皇帝的,逃也逃不出他手掌心。说到底是我命苦,还是我大姐过得舒坦,姐夫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还天天把她当菩萨供着。我呢?要应付
他那堆小妾,还要把他伺候舒坦…”
陆银屏越说越上瘾,嘴巴像开了闸的水一样兜都兜不住,完全没有看到秋冬由惊吓到惊惧的表情。
陆银屏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一回头看到天子双手负在身后身姿笔挺地站在她床榻前,金色眸子中映出自己粉白的身影。
天子低声道:“你下去吧。”
秋冬得了令,抹了把汗后赶紧退出寝殿,临走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
陆银屏捏着书本的手指有些发颤,强自镇定道:“您什么时候又来了?”
话一出口,这声音也好像在抖。
天子依然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缓缓开口:“从你说朕的脾气不知道是从哪个茅坑反上来的那句起。”
完了。
陆银屏心道:吾命休矣。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陆银屏从床上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坐着。
“既然让您听见了,那臣妾也不狡辩。要杀要剐随您的便。”陆银屏的手指拽紧了粉色襦裙,模样瞧着娇俏可怜,“只一样——能不能给个不痛的死法?我很怕疼…”
“跟了朕…你觉得是造孽?”
拓跋渊出声打断了她。
陆银屏心底一颤——自己刚刚有说过这句话吗?
好像没有,又好像有。她说得多,早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了。
真是…好端端的人非坏在这张嘴上!
见她低头不语,拓跋渊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陆银屏跪坐在那儿,姿势端正得腰酸腿疼,但就是不敢动一下。
她
腕上还有他给的佛珠呐,她一直戴着,看她多听话啊。可为什么她听话的时候他不开心,有一点点冒犯的时候就这样生气呢?
不知道跪了多久,久到熙娘进来也未察觉。
“娘娘…您…起来吧…”熙娘一进内室便瞧见陆银屏快睡着了,可那姿势仍是端端正正,想来刚刚是怕得很了。
说她不放心上,可这态度看着是端正的;说她记住了吧,坐着都能睡着。
也不知道那夏老太君是个怎样的人,裴家男儿个个有风骨,偏生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