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宫的宫门缓缓开启, 碧凝和两个宫女持着?灯笼从宫内出来,见到雪若忙上前迎接。
子?衿把手上的沧海月明琴交给碧凝,看了雪若一眼, 便转身离开了。
雪若茫然地看着?子?衿的背影, 心里好似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千头万绪, 理也理不清。
燕熙宫的内厢房里,芸儿和碧凝依次放下屋内的重重纱帘,又?将?蜡烛一支支吹灭,只留了外间的一盏微弱的油灯。
雪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的一幕一幕走马灯似地在眼前放过,青山碧水流苏如雪的景致,她仰头看到的满天星光, 星光中他近在咫尺的双眸, 温暖柔软的唇……..当时她仿佛要溺水一般, 又?惊又?怕中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喘不过气来。
心陡然又扑扑直跳, 她用被子?遮住嘴巴和鼻子,只留眼睛在被子?外面。
子?衿的话凉凉地自耳边响起:上官逸为何要接近殿下?为何要一再出现在殿下面前, 千方百计地讨殿下欢心?他一定?是别有用心的。
她想起在燕熙宫大殿上第一次见到上官逸时他清冷的模样,对她也是视而?不见,只是怔然地望着?珠帘后的昭月公主。她私自出宫被他撞见,他也是不留情面的倨傲模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她从水中被救上来后,他态度就截然不同了。两人数年未谋面,可是他仿佛知道她就是昭月公主一样, 对自己关怀备至,一而?再地相救…….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且,他熟悉她的各种喜好,总能做出称她心意的选择,这…..他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如果像子衿所言,他真的是别有居心,那他的图谋又?是什么……
她越想心里越乱,伸手在枕头下面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块玉佩,那玉佩在月光下泛着?羊脂般细腻的光泽。
她伸出手指细细地抚摸上面的纹路,心中茫然,不由低声叹息了一声。
转眼便到了四月间,每年春季子?衿的旧疾就会发?作,今年似乎来得格外凶猛,以至于都没有办法走去医圣谷。
雪若心急如焚,多次带了宫里的太医首辅前
去探望,又?从慧贵妃和允轩那里搜刮了许多滋补的药材和山珍,一股脑儿送去医馆。
子?衿躺在床上,看着?屋内堆得像小山一般的珍贵药材,淡淡地笑道:“殿下,你这是要把宫内的库房也给我搬来吗?”
不过短短数周,他又?瘦了一圈,连笑容都苍白得有些触目惊心,越发?显得五官轮廓清晰俊秀。
看着?雪若红着?眼眶守在床前,他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放心,师父没那么容易死的。”
雪若连忙伸出手捂着?他的嘴,哑着?嗓子?说:“你快说呸呸呸”
子?衿轻笑了一声,伸手把她的手从嘴上拿走,握在手里,依言说了呸呸呸。
雪若松了一口气,子?衿的手暖暖的,软软的,让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这手的主人生命力十分?旺盛,这些年来她时刻为他的病况忧心,每到寒冬雨夜就放不下心来,若是有人晚上来敲燕熙宫的门她也会心惊肉跳。
她定定?地望着?他:“师父,你一定?要好起来,我要你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雪若从医馆回宫的路上,马车行驶在长街上,听到有人在车外哭天抢地。
她掀开马车的车帘往外看,只见街旁一溜百姓或跪或坐,有的唉声叹气,有的痛哭流涕。她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小福子说这些百姓被强征了田地和房产,只给了不足十中之一的补偿,他们没办法养活一家老小,只能聚在街市上哭诉求告。
雪若疑道,是官府强征他们的房产和田地吗?小福子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