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各皇子都聚首在宣阳门,帝后昨日方送走了兰陵四公主,今晨便又在城门处即将送走各位皇子,临别依依,不免又是一番伤心伤情的画面。
这次幼僖没跟着去,毕竟是皇室的家事,父母送儿子是天经地义,姊妹送手足也是情理之中。她一个养在皇室的外人,去了倒不晓得该跟谁抱头痛哭,索性也就不去了。
今儿的天气十分好,太后命人在水榭里置了时新的瓜果点心,玛瑙玉石桌上摆着一副玲珑玉子棋,闲来无事正和幼僖对弈。
这时,青月捧着一个锦盒踏上曲折的廊桥,入了水榭中,一一对着太后和幼僖见礼,方道:“郡主,尚宫局刚将做好的狐裘给送来了。”
幼僖执了枚黑子正凝神思考下一步的走向,忽听这话回过头,青月也是个伶俐的,不待吩咐,已将盒子打开,露出里头的纯白狐裘来。
这件狐裘的皮毛还是上次去淮山狩猎的时候,幼僖亲手猎到的,因见那狐狸皮毛白皙光华,无一点杂色,当下便叫人将皮毛给完整的剥了下来。原本想着冬日的时候给太后做一件狐裘御寒,后来却临时改变了主意,让尚宫局给宁王萧元暨做了一件狐裘,今早才刚刚做好送过来。
幼僖放下手上的玲珑玉棋子,纤纤玉手轻轻抚过上头的狐狸毛,细软不扎手,细看针脚也是缝得密密的,不由心中欢喜。
“老祖宗您看看,这件狐裘怎么样?”她献宝似的将狐裘递到太后的面前。
太后也极给面子,当下便也认真的看起来,待细瞧了一阵,眉眼舒展一笑:“果真是不错!怎么,是要送给谁的?”
幼僖讳莫如深一笑,让青月将狐裘收好,这才吩咐:“赶紧给宁王殿下送过去,依照乐天的性子,这会儿多半还抱着宁王殿下依依不舍离别,你现在赶过去,应该正好赶得上。”
青月应是,又问:“殿下问起来,就说是郡主送的吗?”
幼僖浅笑摇头:“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太后送的,请宁王殿下不必觉得远离故乡,路途遥远,请他务必好生珍重,照顾好自己。”
青月应了是,见幼僖没有多余的吩咐,太后也没有阻止,这才捧着锦盒匆匆的出了水榭,往宣阳门的方向紧赶着去。
太后嗔怪道:“你这孩子,自己送的就说是自己送的,带上哀家是什么意思?自己用心准备的,临了倒把人情都送给哀家了。”
幼僖莞尔,执了枚黑子落下一处:“我和宁王殿下素来没什么深厚的交情,比不得老祖宗和宁王殿下是血缘至亲。说起来,宁王殿下年纪尚小就被送到了偏远的宁州,远离家乡故土,至亲血缘,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你来我往的再落下一子,幼僖便不紧不慢的续道:“一件狐裘温暖得了人的身体,可温暖不了人的心。若说是我送的,这意义倒不大,可要是说老祖宗送的,那至少能叫宁王殿下认为老祖宗还是关心他,如此一来,对上京城更多的回忆至少还是美好的。”
幼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倒不是希冀着宁王对她的感激有多深,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孤零零的就藩在外,若是不时时记着亲缘血脉这种东西,来日在旁人的撺掇下,不定会生出什么异样的心思来,到时候不是更加麻烦么?
太后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心里面是越发的疼惜她了。
忽又想起来一件事,太后问她:“听说前个儿你去披香殿送东西的时候,和兰陵在一块说了好久的话,怎么,她是央求你什么事情了吗?”
毕竟是在宫里面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又能坐到如今这高位,太后眼光如炬,便是明面上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将一切的事情都看得通透无比。
幼僖有些丧气,到底不会隐瞒太后,故老实的点了点头:“是,当时奉老祖宗的吩咐去披香殿送给四公主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