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叹道:“还是我带着你表伯们,还有你杜家的老人们,轮番地劝说你爷,又敲打你那个舅爷,这事儿才算打消。
“你舅爷啊,名字叫‘有德’,其实他是无德。
“按理,嫁妆是留给儿女的,你爹、你姑跑到外面,也不是他景有德收留照看的,也不是说就死在外头了,凭啥把你奶的嫁妆还给他,真是笑话儿。”
余奶奶把煤油灯拨亮一点,过来跟珍卿说:
“小花,你这个舅爷,跟你奶一点儿也不亲。你奶奶都十五六岁了。你太姥爷收了个丫头,生的你这个舅爷,他是个丫头养的坏东西……”
珍卿暗笑,在这里说一个人是“丫头养的”,跟说人是“□□养的”,一样都是很难听的话。
姑奶奶就说:“丫头养的,庶出的,也不是没有好人,但你这个舅爷啊,老来得子,没给他养出好人性来……”
接着,姑奶奶又说起,这个丫头养的景有德,怎么样地虐待嫡母,欺负嫡姐。
姑奶奶跟珍卿说,都说她奶是她爷气死的,其实也有景有德的罪过在里面。
大家说着话吃着果子,一直说到很晚。
珍卿还按往常的习惯,住在姑奶奶的后罩房里,她一个人住,还挺宽绰的。
一在杨家安生住下来,珍卿就做好学习计划,每天上午学习三小时,下午学习三小时。
其余时间,她就跟若衡表姐疯玩起来了。
在杨家的大院子里,她们先玩踢毽子,丫鬟里有踢得好的,也参与进来凑热闹,踢得花样儿可多了。
后来毽子玩得无聊,她们还跟余奶奶要了长绳子,让丫鬟或老妈子,给她们悠着绳子,她们就一起玩跳绳。
她们玩得高兴之极,把二房的两个男孩子也招引来——杨家大房的若云姐待嫁,大房的男孩儿都在外面求学。
倒是二房的昱衡和绍衡
,这两个男孩儿在家里,没多久就陪两个女孩儿一起大玩特玩。
他们除了在家玩游戏,还时常跑到村子外,去踏青赏花,看农民在那儿种地之类。
但也有一点小风波,她们在家里玩的时候,四表姐杨若兰总说吵了她念书弹琴。
说珍卿和若衡两人,缺管少教像疯婆子,又口口声声地,叫珍卿滚回杜家庄。
有时候有点言语冲突,那杨若兰还追着珍卿和若衡满场乱打。
昱衡表哥维护两个妹妹,这杨若兰是做堂妹的,竟敢指着昱衡表哥乱骂。
这种事情瞒不住人,闹到姑奶奶那里,姑奶奶把杨若兰跟她娘,一起叫过来,当着众人数落半天,说得这娘儿俩几乎要抱头痛哭。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只要不是太出格,姑奶奶就纵着她们玩乐,平日里吃得也非常好。
相比杜家庄,这里的日子别提多快活了。
到若云姐出门子的那天,天气突然冷下来——突如其来的倒春寒,让人们只得重新穿上冬衣。
这一天,杨家来了好多亲戚朋友,连同村人也来了许多。
姑奶奶和表娘、表婶们,都忙着招呼各路女眷,珍卿也在一边陪着姑奶奶。
若兰表姐托病没出来,若衡表姐经水来了,也不好到处走。
天气乍然一冷,姑奶奶有点受不住,临到中午要开席了,她说要回房去躺下来,吩咐大表娘给珍卿找地方吃饭。
大表娘忙得简直要疯,急慌慌给珍卿找了个席面。
她对珍卿说,这都是同村的大婶大娘,叫她不用害怕,先给肚子混饱就行,晚上再安生吃一顿。
又跟那些同村的大婶大娘说,这是我们家的表小姐,劳各位多照应照应。
这些朴实的大婶大娘,